大红的盖头布着精致刺绣,被随手揭下,露出少女精致的容颜,钗环相映,金玉生辉。
殷明荆直起身,便正见到这一幕,目光愣愣落在那张娇妍面庞上,一时竟忘了她出格的举动。
“殿下……”
顾西瑗杏眼水润,纯挚看向他,怯怯道,“此乃拜父母的环节,敢问瑗儿父母何在?”
殷明荆未作多想,应道:“你母亲早逝,孤是知晓的。你父兄……边关战事频繁,他们不能回京,是孤对不住你。”
缪贵妃睁大了眼,她妆容艳丽的眼角还挂着泪,气得胸膛一起伏,险些当场发作。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进门的丫头片子,居然只拜父母,不肯拜她!
而她的好儿子不仅没教训她,还好声好气与她致歉,这是何道理?!
缪氏咬牙忍了下来,若非群臣在此,她定要上去教教那没教养的臭丫头规矩。
顾西瑗睫毛轻扇,状似天真,继续道:“那殿下,陛下在何处呢?瑗儿自小受陛下宠爱教导,陛下于我,更胜亲人。”
“今日我与殿下大婚,期盼良久。瑗儿生母早逝,父兄镇守边关不得回,若连陛下也不得拜见,瑗儿心里难过。”
殷明荆眉心微皱,似是因她此时提及皇帝而感到不快。
他动了动唇,仍然好脾气道:“父皇病重卧榻,吹不得风,也出不了门。你亲眼见过的,不是么?”
他的声线转凉,双眸紧紧盯着少女,沉声提醒她莫要再提。
但顾西瑗偏偏要作这个死。
“是么?”
她慢慢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殷明荆赤红的婚服袖摆,仰脸盈盈似水的眸子凝望他,眸底里是唯恐天下不乱、明晃晃的戏谑:
“陛下是真的病重卧榻,还是……”
“殿下不愿放他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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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群臣几乎沸腾。
种种揣测一时间蔓延成浩大声潮,晏兴花白的长眉皱紧,身畔众人几乎都炸了锅。
为官之人多七窍玲珑心,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联想近年种种反常,已经足够掀起质疑。
袖袍被攥住,殷明荆怔怔看眼前妍丽的容颜,似是不敢置信,动了动唇还未张口,大殿尊位上缪贵妃已蓦然起身,指着新娘怒喝道:
“胡言乱语的疯丫头,还不把她拿下!”
她反应极快地甩出一个罪名:“早听说你被反贼掳去,折磨到神志不清!竟敢在此疯言疯语,妖言惑众!”
“依我看,这大婚也不必继续了!这等心思阴毒之人,该当拖出去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