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瑗:“呕……”
殷明荆准备的节目都是血腥残暴的类型,或是在她的食物、桌子椅子上动点手脚,想看她尖叫或当众出丑。
开始顾西瑗还觉得,他是要威慑将军府才拿她开刀,后来她只觉得,这人就是纯粹的疯,折腾别人才会得到快乐。
好消息是,临近年关宫中忙碌,太子很少再召请她了。
大年夜白雪飘渺,橘红色的灯笼挂在檐下,在斜飞的雪粒中摇摆,晕开柔和的光晕。
将军府的年夜饭格外丰盛热闹,正厅里一大家子围坐一堂,除了三少爷顾骁在外念书,如今京中戒严难以赶回,连常年在自己院里安养的老太太也来了,一大家子亲热团聚,嘘寒问暖,唠一唠家常。
顾夫人早逝,顾大将军年年发红包,总要代夫人多行一份,犒赏府中丫鬟小厮。
正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和乐融融,红包发了几轮,行酒令轮了几转,顾长意、顾西瑗兄妹与姑侄们围着祖母翻花绳、讲时下趣事儿,欢声笑语不绝。
问至东宫所见所闻,她都添油加醋、拣好听的说,便也宽了一屋长辈的心。
顾氏一家精忠报国,皆是战场搏杀的英雄儿女,脾性宽和豪爽。
几个姑侄男女都和气没架子,年夜饭上猜灯谜、投壶、击鼓传花,阖府上下都参与其中,一同守岁,好不热闹。
男儿多血气方刚,几盏酒下肚,便要去廊下约战过招。
祖母年岁大了,饭后与儿孙们话会儿家常,早早回院里安置,其余人聚在廊下,看大将军、少将军及一众儿郎比试,鼓掌叫好。
还有的,便兴致勃勃跟着大小姐去院外打雪仗。
白皑皑的雪地上银铃似的笑声不绝,顾西瑗搓着雪团,跟小苹打得有来有回,脸蛋笑得红扑扑的,白里透着红,许久没这样自在放松。
远离东宫阴翳的日子,尤显珍贵。
阿薯在梅树下发呆,垂着睫毛,泪痣昳丽,瓷白的肌肤与艳色薄唇,与那红梅白雪相得益彰,简直是梅树成的精。
“新年”
于他而言,向来与往日无甚区别。
不过是深宫墙头传来的鼓乐喧嚣之声,阖宫赏赐,喧嚣热闹,衬得那座冷宫更加荒僻,冷宫里被遗忘的人愈发讨人嫌。
但在这里不同。
大年夜的将军府,上至大将军、老太太、少爷小姐,下至丫鬟仆役们,阖府上下和乐融融,没有深宫里那道向来鲜明的尊卑边界。
他对此感到些许陌生与抵触,好像阴暗墙角里习惯了潮湿与肮脏的老鼠,突然之间被人放到太阳底下,未免惶恐难堪。
这里只他一个多余的,又何必强融。
“嘿——”
一颗雪团噗得砸上脸颊,殷明垠抬手一抹,扭头看过去。
顾西瑗穿着件毛绒绒的短袄、系着绯色小披风,像只圆滚滚的兔子蹲在雪地上,冲他笑得十分欠扁。
还扬了扬手里的一捧雪,熟练地搓个小球,作势要扔过来:
“打赢我,就给你发红包!”
一听有红包,小丫鬟们都振奋起来,呼啦一下全围过来:“说话算话,小姐看招!”
顾西瑗没空针对阿薯,掉头就跟小丫鬟们闹腾起来,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漫天的雪球扔来扔去,满院子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