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薯宁死不屈,几番逃跑不成,被毒打至此。
隔着薄薄的热气,可见女子身上的伤口,新的旧的,错乱横亘。
有刀伤,有鞭痕,攀爬在她的肩背,冷白的肌肤上看着尤其触目惊心,若真是父兄所为,这得是多大的仇。
注意到她的目光,沐浴中的美人不动声色又往水里沉了一沉,遮住伤痕,只露出湿漉漉的发丝和眼睛,低敛的眸色显得黯然神伤。
她眼角微红,秋水般的清眸中就浮出水光来,泫然欲泣。
顾西瑗在美人落泪前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些伤心过往留下的痕迹。
将军府的大小姐有一个秘密。
她其实是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距离穿越到这个朝代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顾西瑗从一个生日当天被劈腿分手、边嗷嗷哭边996打工、在深夜下班路上因心神恍惚被大卡车创飞的恋爱脑倒霉社畜,变成了将军府金尊玉贵全家娇宠的大小姐,不仅名字相同,样貌也一般无二。
也许是死前怨气太深,从襁褓中睁开眼的一刻,她的晚期恋爱脑在一瞬间摘除。
婴儿明亮的黑眸中竟有一丝看破红尘的佛光照出,连哭声也很是敷衍。
将军夫妇新奇得很,说这孩子有灵光,后来抱进宫里给陛下瞧,竟甚得皇帝喜爱,东宫未立,先定了太子妃。
顾西瑗对此悔断肝肠。
若早知有这场婚约,早t知太子是个变态杀人狂,那时候她一定拼尽全力往皇帝脸上唾一口。
西厢房。
阿薯沐在月光下。
将军府的大小姐,果然一如坊间传言,仁慈良善。
明明是才捡回来的来路不明的“侍女”
,她也大发善心地赐了单独的住所方便他养伤。
长翘的睫毛染了月色,漂亮瓷白的肌肤有种易碎的美。
美人望月,眼里晦暗不明,像藏着漩涡与刀锋。
“还没睡吗?”
顾西瑗披着小披风,提着灯笑盈盈地出现时,屋外正有小雪花飘旋下来,落在柔顺的发髻上。
飘雪的月色下,阿薯回头看她,漆黑的墨发顺着无暇的玉颈垂下,她黯了黯眸色,再抬眼时温柔开口:“这么晚了,小姐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
“这是府里的金疮药,效果很好。爹爹、哥哥他们练武受伤时,用了这个很快就会好了。”
顾西瑗说着伸出手,小心地挽起阿薯的袖袍,感觉到她僵了一下,但没拒绝。
修长苍白的手臂伤痕累累,白日里虽看过了,但这么近距离仍然很有冲击力。
顾西瑗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将金疮药涂抹到伤口上,轻轻吹了吹。
阿薯乖乖地伸着手,像极了她曾捡回府来的小猫,涂好了一只手,又换另一边。
直到顾西瑗涂完了两边手臂,伸手撩开她长长的墨发,将它们尽数梳理到肩后,然后小心地褪开了一点她的衣裳,露出肩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