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三省见状,偷偷舒了口气,也放松下来,心里却是越发忐忑不安,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抵达了泽化镇县衙的官家驿馆,县衙的女官与几名捕头已经等候多时,将叶泽一行人迎入馆中安顿。
“昨夜小安村又新死了一个年轻男子,人还停在屋里,已有一名捕头同一名仵作前去现场,俞大人是否要与这位”
县衙女官并不知太女殿下在此次破案队伍中,但见俞三省对叶泽十分恭敬,也不知如何称呼,因而问道。
俞三省立刻道:“这是苏姑娘,是摄政王身边的人,此次与咱们大理寺联合办事。”
女县官满面忧愁,朝叶泽点头:“苏姑娘好。”
叶泽捏着嗓子:“既然又有新案,不如现在出发去看看。”
俞三省也心急破案,立刻同意了。
待稍微休整后,叶泽令多数随从继续在驿馆整理行囊,其余人则跟随熟悉道路的一名林姓捕头出发。泽化镇山路多,远离官道路段时马车更是颠的人心慌。
一个多时辰后:“太女殿下,到了。”
叶泽睁开双眼,俞三省吩咐车夫将马匹牵到一旁山道,然后掀起帘子下了车。
这里是一处山脚下,四周都是杂草丛生的山壁,一条窄窄的小路通往深山老林,四周寂静无声。
俞三省看到这样的地方,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虽然是文官,却下意识觉得这山路暗藏杀机,扭头看了一眼此次跟出来的侍卫们,不过才五六人,不由得担心起太女殿下安危。
俞三省忙伸手挡住叶泽去路:“殿下,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就留在马车中休息,再说尸体有什么好看的,等下官勘察完现场回来写个节略给殿下过目,下官保证,所述内容跟您亲自去看见到是一样的。”
叶泽冷冷看他一眼:“怎么,余少卿是瞧不起本宫,担心本宫害怕看尸体?”
“下官不敢。”
叶泽目光瞥向他的手掌,俞三省只得讪讪收了手臂,硬着头皮陪着太女殿下往前走去。
走过崎岖的山路,穿过茂密的森林,没一会儿众人就抵达了山腰上的一座小村落。
眼前的村落的房屋都十分陈旧,据带路的林捕头说,这小安村是泽化镇下最小的村落。村中屋舍零星散落着,路过好几户都大门紧锁,院子里杂草丛生。
村民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的在空荡的晒谷场上烤火,有的围坐在一起吃着野果和干粮。看到有捕头带着穿锦衣华服的陌生人来访,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各自回了屋子。
没一会儿,林捕头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破落的民宅前。
一名身材佝偻,穿着灰布衣裳,满头白发稀疏的老婆婆正坐在房檐下剥蒜,看见捕头跟叶泽一行来人,忙上前跪拜道:“老太婆给官爷们磕头了,老天爷有眼啊,林捕头,他们是京中来的查案官差吧!”
叶泽一惊,朝俞三省使了个眼色,俞三省忙上前扶起老婆婆:“阿婆,您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
老婆婆起身,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说:“这些年来,咱们这村落遭遇了不少灾祸,老太婆我全靠孙二全的帮忙才能茍活。谁料他年纪轻轻却被人离奇害死,老太婆这辈子没什么盼头了,只求青天大娘子们能替枉死的人讨回公道。”
老婆婆说完又噗t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朝叶泽磕了一个头。
叶泽眉头微皱,转而朝俞三省投去尴尬的目光。
俞三省会意,上前扶住老婆婆的胳膊,说:“您快请起,我们确实是京中大理寺奉命下来查案的。”
老婆婆闻言连忙起身,一边抹泪一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户小院:“官爷,那就是孙二全的房子。”
几人很快来到孙二全家。
孙家的院落十分荒凉,一眼看去,只有一块土墙围着一个不算太宽阔的院子,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丢弃着各种杂物,桌椅板凳,甚至还夹杂着一些腐烂的蔬菜,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怪味。
县衙的一名中年捕头跟女仵作早就在房间里,见到这么快又来了京中的查案人也是愣住,大家一番寒暄后,叶泽被领进了案发现场。
刚推开屋门,房间内便有一股阴风涌出。
屋内摆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木质椅子,以及一张土炕床。死者孙二全此刻就卡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双手成环抱姿势,正面对着大门。孙二全死状恐怖,双眼圆睁,嘴巴大张,露出惊恐和绝望的神色,整个人皮肤干瘪凹陷,如同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和生机。
乍一眼,有点像一具没有完全风干的木乃伊。
俞三省起初还有些担心太女殿下看不了这种场景。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担心多余,太女殿下竟率先走到尸体边,仔细打量起来。
叶泽绕着尸体走了一圈,随后注意到尸体的颈部有一道细微的伤痕,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所伤。他想起案卷中曾经看到不少现场有办案捕头都闻到了特殊的奶水味,顿时也抽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似乎,还真有!
“乔仵作,你验了尸体没,这具尸体有何异常之处?”
俞三省向一旁的女仵作询问道。
“尚未,本准备将尸体带回衙门。”
女仵作答道。
叶泽一昂首,朝身侧的捕头吩咐道:“林捕头,既然咱们都来了,就请您跟乔仵作一起解剖一下孙二全的尸体。”
“现在?”
众人都是一惊,这在案发现在解剖尸体,会不会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