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和裴大奶奶都说,看她这情形,到两个多月的时候,贪睡的情形会有所好转。并且都说这期间贪睡是好事,本就该多在床上歇息。
裴羽只认同大部分,末一句并不能全然遵从。有喜之后,不睡的时候,她反倒不能长久闷在房里。由此,每日还是稍稍走动,顾大夫也说只要是出于习惯的事,有喜之后又不觉不舒坦的话,可适度循例而为。最初几个月连地都不下,养的身体过于娇贵的话,也不见得是好事。
拜萧错所赐,她可不就是习惯了?自去年冬日到现在,每日都因为饭量的增加在府里游转好一阵子,不到觉着疲惫时不罢休。如今只是在正房里打转,比之以往已是懒得不像样。
午睡醒来,甘蓝回来了。
裴羽意外,“不是说了,要你多在家里住几日的。”
“家里一切都好。”
甘蓝笑着行礼,继而道,“奴婢的娘、弟弟白日里很是忙碌,晚间又要忙到很晚,不忍心再让他们抽空与我说话。况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依着他们的心思找了个营生,自己真是一窍不通。看着井井有条的,放心了,便回来当差。”
其实,是太久的聚少离多、处境迥异,让她与两个亲人共同的话题太少。
裴羽指一指身旁的小杌子,“坐下喝杯茶,说说话。”
甘蓝笑着称是,先是一一答了裴羽关切的询问,继而,说了昨夜的所见所闻。到底还是小姑娘,说到末尾,已是脸色微红,“后来,崔四公子把蓝氏送回了酒馆,在门口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裴羽的语气不无愉悦:“看起来,两个人是有转机了?”
“奴婢是这样盼着的。”
“但愿,崔夫人不再从中作梗。”
甘蓝抿唇笑起来,“这样说来,夫人真的是盼着这对苦命鸳鸯成眷属?”
“这是自然。”
裴羽颔首一笑,“让崔四公子这般在意的人,与崔夫人母女三个定是两路人——与其他娶个心术不正的女子,或是孑然一身独守寂寥,娶蓝氏最好。”
甘蓝想了想,“真是夫人说的这个理。”
崔振若是娶个与崔夫人一个鼻孔出气的人,那么,婆媳两个明里暗里怕是会继续针对萧家的女眷,不断寻衅滋事,那样总归是一个负担;若是崔振的姻缘注定是黯然收场,他为人处世很可能会因为情殇变得阴险偏激,甚至没了底限——于萧错,亦是负担。而蓝氏,让崔振这般钟情的女子在,起码不是乱掺和门第之争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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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吉祥的小脾气动了真格的,在萧府一住就是好几日,并且一点儿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后派红蓠来看了它两次。它瞧见红蓠就转头跑开。
红蓠没法子,又因让皇后敏感打喷嚏的小花还未除尽,便随它去——偌大的一个皇宫,安排的人手再多,也不可能在几日内将一种花全部查找完毕并清除干净。
三月十六,韩国公府传出喜讯:昭华长公主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对于夫妻两个及其亲朋而言,都是莫大的喜事。要知道,昭华长公主出嫁之前,曾卧病在床几年之久,若不是经由顾大夫悉心调理两年多,不要说生儿育女,便是身子能否痊愈都是未知。
当日下午,顾大夫来了一趟,先为裴羽把脉,笑吟吟道:“胎儿脉象沉稳有力,夫人就照这情形安心将养就好。”
“嗯,这是一定的。”
随后,顾大夫说出前来的另一个原由:“昭华长公主喜得贵子,洗三礼自是免不了的。前两日去韩府的时候,说话期间我没留神,长公主晓得夫人有了喜脉——是我之过。等人送帖子来的时候,您随意找个借口推辞掉就好——长公主说,请帖自然是一定要送来的,不管怎样,国公爷与侯爷的交情在那儿,但她是过来人,知道这时候您不方便出门。”
“那我要是想去呢?”
裴羽诚挚地望着顾大夫,“去看看长公主,说几句话就回来。”
她如实道出心绪,“长公主这样大的喜事,我怎么能不露面呢?况且,我这脉象出门的话,也没事吧?只是来回乘坐马车的工夫。”
都为她着想,但她若是情形允许,便该前去贺喜。的确,长公主的身份听起来压人,但正如顾大夫所说,韩越霖与萧错的交情摆在那儿,京城皆知,于情于理,她都该走一趟。
说白了,如今是恰好皇后也有了喜脉,免了命妇每月初一十五请安,要是没这巧合,她在胎相安稳之前又不想请太医院的人来把脉、把喜讯宣扬出去,总不能又称病躲在家里——叫人一看,她成什么了?
顾大夫想了想,道:“脉象的确很好,夫人不要过于劳累便可。至于其他,夫人斟酌之后,随心行事就好。”
她是想到了皇后怀着大皇子的最初两个月,平日也是带着吉祥在宫里转来转去,不曾有过不适。但是更多的她不能说——子嗣是大事,要看萧错是否同意。
裴羽也不难想见对方的心思,颔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