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锋一转:“这也算是在挑衅你们天青阁吧?如此明目张胆,委实可憎可恨。”
江凤缨一脸欣慰地看向贺问寻:“但好在有你。”
贺问寻被看得头皮发麻:“有我怎么了?”
江凤缨将笔墨纸砚一并拿过来,手掌拍拍桌面:“我始终担心她已经混进来了。你将她画下来,我好心里有个底。”
贺问寻扶额:“你可算是把我困住了。论丹青,我可不擅长,我连个鸡蛋我都不会画。”
江凤缨以为贺问寻在谦虚,直接将笔塞到她手中:“你何必如此藏拙,把你的真本事露出来。”
贺问寻叹了一口气,认命般地提笔——先是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椭圆,然后画了两个小圆圈充当眼睛,点两个墨点为鼻孔,最后收尾一条弧线为嘴巴。
一副简易,抽象版的画作就完成了。
拿到纸的那一刻,江凤缨倒吸一口气,默默看了看半晌,难以启齿:“我以为你是装不会,没想到你是真的不会。”
贺问寻大胆承认:“求真务实,实事求是,这是我做人的基本准则。”
不过,贺问寻又仔细地将那张原画像研究一番,啧了一声:“没想到这贼人还是一副大众脸,和门外站着的那位禾姨眉眼有那么三四分像。”
捉贼
廊下,有一道奇异的风景。贺问寻,江凤缨一左一右围着禾轻站,俨然一副两人对持一人的三角站位。
贺问寻一手拿着画纸,一手指着禾轻的眼角,道:“你看,确实有那么几分像吧?”
江凤缨也凑过来,好好端详一番,道:“还真有那么点像。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连两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长得有些像。”
贺问寻拍拍禾轻的肩膀:“你家大娘子一开始不信,我拉着她过来证实一番罢了。”
她又捏了几下,像是认可:“你这身材练得不错,壮实得很。”
禾轻被拍得眼皮子颤动,手握住腰侧的剑柄上紧了又紧,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江凤缨:“大娘子…”
江凤缨哈哈两声,熟练地一把揽住贺问寻,将人带到屋里:“这下你玩够了吧。该说回正事,你觉得这事从哪下手比较好?即使我将天青阁的护卫安置于百里奚的身边,我也不能够放心。”
“我与你想的如出一辙。虽然没捉过贼,但我确实有一计谋。”
“说来听听。”
贺问寻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袅袅白烟升起,模糊了她的面容。只听她道:“不如我们来个真假百里公子,好令她分不清。”
江凤缨蹙眉不解:“什么?”
“找个人伪装成百里奚。”
江凤缨恍然大悟:“哦——你的意思是,让你的那位夫郎佯装成百里公子。我现在懂你为什么把他带进府里来了。”
贺问寻一口茶直接喷出来,小水珠直接弄湿了软榻上的一小块地方,嗓子眼里残留的茶水令她咳嗽不已,“咳…咳…咳…”
江凤缨走过去,贴心地抚拍贺问寻的背,轻微叹一口气,苦口劝道:“你的夫郎不应该是你的珍宝,你的挚爱吗?何必在这件事上,把自己的夫郎搭进去,到时候真出事了怎么办。问寻,我实在没想到你原来是个如此…”
贺问寻抬眸,幽幽的眼神看向江凤缨,被茶水浸湿过的润唇一张一合,直接打断:“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贺问寻从怀里拿出巾帕,擦拭嘴角、下颔的细碎水珠,理了理脑子里的线,缓慢道:“我口中所说那个伪装成百里奚的人,其实是我。”
她顿了顿,“凤缨,裴郎并非是我的夫郎。我与他之间只是朋友之谊,以后莫要在我面前讲这些话了,免得遭人误会。”
江凤缨目含歉意:“抱歉…原来是我弄错了。”
继而满脸疑惑:“虽然你长相俏丽,但你与百里奚的五官之间并无有任何相像之处。如何能蒙骗得了那贼人?仅靠衣饰吗?”
“你到明日就能知晓了。”
翌日一早,裴玉清将门打开,一道身着浅紫衣裳的倩影t映入眼帘。
认识她这么久,穿得最多的便是各类紫色系的衣裙,也很配她。细长的绦带勾勒出她劲痩腰身,墨发铺满她整个挺直的背。
闻及背后吱呀一声的推门声,贺问寻转过身来,温声道:“早。昨晚睡得可好?”
裴玉清眼神不由自主地掠过她纤长的脖根,下颔,再撞进她的柔和目光中:“尚可。”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面具,还有衣裳,我都准备好了。衣裳是百里公子没有穿过的。”
后面几个字裴玉清特意着重补充。
贺问寻点点头:“好,那我在此处候着。你将东西拿给我吧,我回我屋里穿。”
裴玉清静静地看着她,手下意识攥紧腿侧的衣衫:“你在我屋里穿就好了。我给你编男子的发式。”
给女子编发,在大周,是明媒正娶的正夫才能做的事。
可是,某穿书人士贺某不知道。
贺问寻欣然接受提议,道:“好啊。”
裴玉清听着屏风内细细索索的声声,垂眼看着地面,心一下一下地跳,手指下意识地沿着茶杯口摩挲。
听着脚步声,他抬眸,一个与百里奚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身量更高些的人披散着发从屏风内走出来,手里拿着银簪,开口却是女声:“我好了。”
裴玉清将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浸在铜盆里,将水拨在手背上:“昨夜我提出要为百里公子做面具时,他并未有任何异议。”
他将手擦干,拿出一把木梳,从贺问寻的发顶慢慢梳到发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