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真的不是易容术,那我便当你是孤魂野鬼上身吧。他心想。
儿时,裴玉清也涉猎过一些离奇话本。
他犹记得,其中一个话本的故事梗概是,一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豪门贵女在一次夜间,不慎掉入水中,待苏醒过来后,整个人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直接走向人生巅峰。不仅抛去恶习,还头悬梁,锥刺股,一头扎入科举,过五关斩六将,三元及第成为当今登科状元。最后,此女官拜丞相之位,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什么恩师入梦,什么让她重新做人,都是谎话连篇。他根本就不信贺问寻那晚说的每一个字。
他喃喃道:“骗子。”
莫名其妙,他的手指似有自己的意识,居然划至她的嘴唇上。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腹轻轻按了按唇珠。
第一个想法是,好软。
呼吸一窒,第二个荒诞的想法如幼苗破土般,疯狂地生长,无法遏制。
——他想吻她。
他将视线聚焦于她的双唇之间。
毫不犹豫,好像是自发般地,他将头低下去,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她的唇。他柔软的发丝落在她的脖颈处。
这是一个浅尝即止的吻。
那一瞬间,灵台顿时清明,那股子热意如潮水一样,从胸口涌向全身。
裴玉清抑制住想要用舌尖描绘她唇形的欲望,坐起身,抚着胸口,感受着那里猛烈的跳动,慢慢往后挪,直至靠着车壁一角,抱膝而坐,沉默不语地看着贺问寻的睡颜。
一股复杂的情绪蔓延开来。
这份情,甜蜜而又夹杂着几丝苦涩。
甜蜜的是,原来偷偷亲吻到喜欢的人,会是如此开心满足,仿佛饮了一杯新酿好的山梨甜果酒,如蜜一般,令人心神荡漾。
苦涩的是,为何动情的偏偏会先是他,令自己的心神全都受她的一举一动而牵引,不受自身控制。
他到底何时对她怀有爱慕之情?今夜注定对他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一夜如是,月落日升。
当贺问寻睁眼醒来时,她是处于一个发懵的状态。
不是…为什么她会抱着裴玉清睡啊?
两人的发丝,甚至是身上各自盖的毯子都缱绻地纠缠在一起。她的手还搁在裴玉清的窄腰上,他的头搭在她的肩窝处。她只要再偏头往下一点,就可轻吻他的额间。
更要命的是,裴玉清的手抚在她的胸旁处。
这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这…这…这怎么讲!这是女尊,说出去了,旁人只会觉得是她占了裴玉清的便宜。
贺问寻悄悄拨开裴玉清的手,蹑脚爬起,仿如做贼般只想快点消灭现场罪证。但是好巧不巧,她的头发原来被裴玉清压着。
她先是尝试地扯了扯,发现没效果,头发纹丝不动。默了默,她一手伸到裴玉清后脑勺处,一手托着他的脸颊,然后——与裴玉清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一股名为迷之尴尬的气氛在此刻渲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