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阳光带着些暖意,照在树枝上刚萌出的绿芽上,昭告了春的来临。
朱慧顶着本厚厚的《女诫》,挂着矜持而又优雅的微笑,捏着手绢,从院子里缓缓走过,脚步优雅又从容。
“不错,不错,”
朱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果然不愧是京城闻名的教养嬷嬷,这才几天的时间,已经调教成这般模样了。珠儿,去把我房里最好的那条狐狸皮子拿来,我要好好谢谢李嬷嬷。”
“哪里哪里,这也是令千金资质好,乖巧懂事的缘故,算不得老身功劳。”
李嬷嬷乐开了花,
“不过老身这些只是些小手段,应应急罢了。真正的大家小姐,可都是自小教养,那些礼仪章法早已融入骨血,举手投足莫不仪态万方。令千金平日里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哈哈哈!姐,你还是我姐吗?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我叫你平日里欺负我,看,你也有落我手上的一天啊!”
朱浩不知打哪儿钻了出来,围着朱慧转了又转,一会儿拽拽朱慧手中的手绢,一会儿戳戳她头顶的书本,弯下腰,又想掀开裙子,看看裙里有什么玄机。
朱慧忙抬起手,闪开朱浩的猪爪,又扶住头上书本,免得被碰掉,最后一把把想偷窥女孩子裙底的小流珉掀了个屁股墩。
“娘!你看姐她不好好训练,又在欺负我!”
朱浩直接躺地上告状。
“别打扰你姐,我送嬷嬷出门。”
朱夫人豪不在意的挥挥手,和李嬷嬷一起出了院门。
朱慧一瞧好机会,嘴巴一张,一口含了很久带着温热的茶水滋了朱浩满脸,再把手一伸,从裙底拽出条麻绳来,照着朱浩就抽了起来,
“好啊!臭小子,你老姐的笑话也敢看?我看你是又皮痒欠教训了!”
鸡飞狗跳,啊,这才是朱家正常的打开方式啊。
日常与弟弟相亲相爱后,朱夫人回来叫住了朱慧,
“乖女儿,这段时间可要抓紧训练啊!过几天丞相府要办一场杏花会,你娘我好不容易弄了张贴子,到时候可要好好表现,能不能嫁出去,就看你能不能开个好头了!”
“啊!”
朱慧猝。
做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女汉子,朱慧十五年来从没当过一天女孩子,没拿过针,没动过线,洗衣做饭,裁剪刺绣更不用说,连个髻都不会挽,这几天被李嬷嬷调教,才第一次拿起脂粉眉笔。她觉得这几天绑着腿小碎步,含着水扮矜持,顶着书装端庄都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还能更可怜。
为了能在几天后杏花会上过关,朱夫人与李嬷嬷使尽了洪荒之力,什么含着水说话,顶着书行礼,绑着腿行走坐卧,还针对会上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预演,让朱慧做出几种标准应对方案牢记在心,准备塑造一个害羞内向的闺阁形象,哪怕被当成呆子傻子,也不能有一点被人现端倪的风险。
为此,朱夫人不惜做出重大让步,只要朱慧表面功夫装的好,可以时不时放放风,让她男装浪一浪,只要别被人拆穿就行。
对此,朱慧表示还可以接受。
终于,到了杏花会这天,朱慧松了口气,打扮一新,跟着朱夫人出了。
张府的花园名字也一如张府的风格,就叫张园。园中按不同时节植有四时花卉,今日杏花会便在杏林中举行。
杏林位于张府涤心池旁,通过池边的九曲回廊与清心堂相连。各家夫人坐在清心堂,与杏林隔水相望,一边打着机锋拉家常,一边暗自打量着各家千金,心中是何盘算,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杏林里,张思雪早已摆好了数张桌案,有的放着笔墨纸砚,有的摆着水果点心,还有的放着闺阁女子喜爱的摆件玩意儿,再配上细颈长瓶里疏落有致的杏花枝,林间飘散的杏花瓣,又雅致,又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喜好。
“宁姐姐,今日杏花会,妹妹可盼着你一展长才,拜读大作呢。”
“哪里,妹妹的才气姐姐一向钦佩,今日是姐姐有幸才是。”
“梁姐姐,杏林里风光怡人,正适合与朋友赏玩,这里点心香茗、玩器把件都有,还望姐姐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