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穆態度也很溫和,「你好。」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陳澤似乎對席穆很感興,吃飯的時候頻頻看他。大家都沉迷於陳玉梅的手藝,無暇顧及,只有簡述隱隱注意到了這一點。
家常味最能安撫餓癟的胃,桌上的菜很快被掃蕩一空。
吃完飯天色已晚,按照計劃,今天基本上就是在路上和休息,沒有什麼拍攝的行程。
小鎮沒有賓館,陳玉梅事先幫他們找了一處可以租住的民宅。
和陳家鎮大部分住宅一樣,那是一棟雙層的小洋房別墅,應該在近幾年重翻建和裝修過。外立面刷了奶油色和抹茶綠的拼貼色,裡面則是北歐風的原木加純白,家具電器也很齊全。
陳玉梅介紹道,這原本是房主留給兒子的婚房,小兩口結去了其他城市工作,房子便空置下來。知道有人想租,房主尤其高興,已經提前把所有的床品都換成了的,還洗了一遍,大家可以直接休息。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當,直到分配房間的時候,簡述才發現了不合理之處——整個小洋房只有三間臥室。
一樓的衛生間隔壁有個小臥室,裡面是一張從飄窗延伸出來的榻榻米。二樓的格局和陳家幾乎是一樣的,走上樓梯後是一條走廊,拐角處有個衛生間,兩手邊則各有一間臥室。
黎娜是一行唯一的女孩,肯定要單獨一間,而且一樓的榻榻米看起來除了她也沒人睡得下……那剩下三個人怎麼分?
簡述先看了眼林森,對方眼神閃爍,「……上次和王斂一起睡,他說我打呼嚕。」
胡說八道……簡述腹誹,要是他真的打呼,王斂早就把這件事傳遍公司了。但看著林森滿是哀求,生怕和領導同住的脆弱神情,他沒有當面戳穿。
簡述也在糾結,不管從遠近關係還是其他角度來說,自己和席穆住一間似乎是最為合適的選擇,但他莫名說不出口。
倒是席穆像是完全沒聽出林森拙劣的謊言,也沒有糾結。只是看了簡述一眼,詢問意見,「那我們一間?」
「……行。」不知道該不該稱一句默契,簡述拉過自己的行李箱,「那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還要早起跟拍一天。」
黎娜開心地「嗯」一聲,又用奇怪的眼神在席穆和簡述之間逡巡了一會兒,轉身腳步輕快地走向一樓的臥室。
林森提出把朝南的主臥讓給兩位領導,也忙不迭拎著自己的小行李箱趕在簡述前面蹬蹬蹬跑上了樓。
等到簡述走上去,林森已經消失在了走廊上。他哭笑不得地推開主臥的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開玩笑,「席總,委屈您和我睡……住兩晚。」
席穆:「?」
不小心嘴瓢,簡述猛地避開對方的視線,率先走了進去。
他徑直走向窗邊把窗戶打開,試圖借著傍晚的涼風吹一下自己發燙的臉。
身後傳來席穆窸窣收拾行李的聲音,片刻後他詢問,「你睡左邊還是右邊。」
「……右邊吧。」
也不是沒有和席穆同處過狹小的空間,甚至這個臥室稱得上巨大,簡述估算了下是自己出租屋那間小臥室的三倍大小,還帶一個獨立的內衛,堪比星級酒店豪華大床房。
然而,一旦在獨處的前面加上在臥室的定位,以及無法忽視的雙人床的存在,似乎氣氛就曖昧起來。
簡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晚風沒能帶走熱度,但他已經在窗邊呆得太久了。久到下一秒,席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發什麼呆?不收拾下行李嗎。」
簡述下意識側過身,避開和對方直視,從另一個方向轉身走回屋裡,「嗯,我現在去。」
兩人的位置轉瞬做了交換,只是席穆沒有看窗外,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簡述動作,簡述低著頭沒有發覺。
等簡述整理好,天色還早,第一次來的席穆提議去鎮裡走走。但林森和黎娜上次來因為做採訪在鎮上不知道轉了多少遍,果斷拒絕了。
倒是簡述幾乎沒逛過鎮子,想著不用和席穆兩個人在房間裡尷尬地大眼瞪小眼,他欣然同意。
夜幕降臨的陳家鎮,幾乎無人在外面遊蕩。
也許是為了節約資源,路燈沒有全開,月光又被兩側的房屋遮擋,狹長的馬路幽暗而沉靜。
兩人並肩在石板路上慢慢走,空氣中依舊是甜膩的水果氣息,纏繞在周圍。簡述好不容易壓下的胡思亂想再次竄上心頭,仗著路上昏暗,他不止一次地轉頭盯著席穆看。
卻發現無論是對方的臉還是自己的心情,始終如霧裡觀花,看不分明。
一直以來,簡述從沒覺得自己的性取向和普羅大眾有什麼不同,情竇初開時他有過短暫暗戀的女孩,被損友帶著一起看過片,也在各個階段收到過女生的告白。
在學生時代沒有踏出邁向愛情的第一步,是因為那時的簡述確實更想專注於學業。等到工作後,接觸更多的人群,與更多的思想碰撞,他越發感覺愛情與婚姻的不確定性。
他討厭這種不確定,討厭計劃被打破。於是寧願把精力投入事業之中,甚至做好了自己單身一輩子的準備,還和父母探討過這個話題……雖然簡善林和羅曉英都以為他只是工作太累了。
他未曾擁有過愛情,所以不清楚如今這種時時關注、處處在意、無法抑制、無法消弭的情緒,是否就是世俗意義上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