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身上的熱氣還沒有散,熏得人面紅耳熱的,葉曲安出神地想著。
「想什麼呢?」莫沉見他沒反應,像個凍傻了的小雀兒呆頭呆腦地站在那,也有些無奈。
葉曲安立刻回過神,有些赧意地抽回了手,磕磕巴巴地回答:「這個,我這就去。」
眼見著凍傻的雀兒被嚇跑了,莫沉偏了偏頭見他進了屋也出了院子。
家裡沒有膏藥,這山村子裡也別指望哪裡能買得上,只好上隔壁阿姐家問問了。
隔壁阿姐是個勤快女人,把一家子搭理得井井有條,正巧在使喚她家男人曬稻種呢,就聽到有人在叩自家院子門。
「來啦來啦。」她放下手裡的活計,便提大嗓門回應邊去開門。
見著門前是隔壁葉哥兒家那個白淨沉默的男人也有些奇怪,她還沒見過這男人獨自過來敲她家門嘞,便調笑問道:「快進來坐坐,葉哥兒怎麼今個捨得放你一個出來了?」
莫沉正準備開口說話,聽到這不免被咽了一下,不過他還是低聲表明了來意:「不必了,就叨擾阿姐一會兒。小葉手皴得厲害,家裡沒有膏藥,就想問問阿姐這有沒有。」
阿姐院子兩個正在自己玩耍的小孩聽著陌生人的聲音,也有些好奇地湊過來,一左一右地抱著阿姐的腰,像兩隻好奇的小鴨子。
「我當是什麼事兒呢。」阿姐對這平日裡沉默俊朗的男人是越看越滿意,聽他這麼說爽朗地笑出聲,拍了拍身邊倆孩子的頭轉身喊道,「當家的,去把咱屋裡頭那罐防皴膏拿來。」
聽著院子裡男人悶悶地回了一聲,她這才轉過頭來。
見著莫沉手往袖口伸要掏錢的樣子,她又是連忙阻止:「這要幾個錢,你們這兩口子天天跟阿姐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莫沉見阿姐擺著手也不肯借錢,只好作罷。驀然想起上次談到養一窩雞時,葉曲安憤憤地說著要來阿姐這買一窩,猜著怕不是先前打算養兩隻結果阿姐不肯收錢,便乾脆沒再養了。
阿姐家的兩個孩子是一對兄妹,年紀大的那個看著有五六歲了,正警惕地盯著莫沉看:「阿娘,這個人是誰啊?」
「這是隔壁小葉叔家的莫叔叔。」阿姐把他倆攏到身前來。
莫沉聽著兩個孩子喊自己莫叔,也不免有些神色微妙,只能嘴角勉強撐起個笑的弧度向著他倆點頭。
等阿姐家的男人把膏藥遞了出來,莫沉向著他點了點頭又接過了藥膏,客氣地道別後回了家。
見著阿姐帶著笑關上了門,男人也開了口:「這是葉哥兒家的?」
「正是。」阿姐點了點頭,「上次葉哥兒送來的那碗野豬肉,就是他上山上打回來的。」
男人對那碗野豬肉倒是有印象,也點了點頭:「倒是比村子裡那些人說得好。」
阿姐聽了頗有些不屑意味回道:「那些人嘴裡能有幾句好的,葉哥兒好好一個孩子在他們嘴巴里都成了什麼樣了。」
男人知道阿姐與葉哥兒關係好,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老老實實回去繼續翻他的稻種。還是得抓緊了時間,誰知道會不會過兩日就下起雨來。
葉曲安聽著自己院子的小木門悠長的一聲嘎吱,便知道莫沉回來了,不過莫沉讓他坐在這溫習前兩日習的字,他只能強忍住出去看看的心思。
他收回心神邊認著功法上的字,邊在心裡默默跟著做。
不知道多久,莫沉端著盆熱水推開了他房間的門。
「泡泡熱水。」莫沉放下盆,低聲說道。
葉曲安倒是快地丟下手裡的書,顛顛地湊到他身邊。
他像是有些畏懼水過熱,把手指伸到水面點了點,見水溫剛好,便舒舒服服地把手放到盆里泡著了。
莫沉見到他這個樣子也有些無奈,前兩日葉曲安想著洗頭,抽不開手便讓他幫忙舀些熱水混著冷水給他沖一下頭,哪曉得他覺得水溫還好卻把葉曲安燙的嗷嗷叫。
這是燙怕了。
見莫沉從懷裡掏出了個竹罐子,像是藥膏罐,葉曲安有些好奇:「這是上哪來的?」
「阿姐那來的,她不肯收錢。」莫沉把藥膏放到盆邊,像是監督他泡手一樣。
「阿姐總是這樣。」葉曲安也不奇怪,只能嘟囔地抱怨兩句。
不過莫沉倒是看得清楚,他這臉上可掛著笑呢。
「明日去鎮上看看,有沒有一樣的給她買一罐還回去。」葉曲安想了想還是不能麻煩阿姐太多。
莫沉也點了點頭,又想到先前想著的那窩雞問道:「先前那窩得雞瘟的雞也是阿姐家的?」
聽到這,葉曲安也哭喪著臉,「可不是,阿姐原本打算到鎮上賣的還沒收我錢,全得病沒了。」
莫沉不意外是這個情況:「這次再養一窩,應該不會再這樣了。」
「那肯定,有沉哥在。」葉曲安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不過莫沉很快收回表情,只是見他手泡的差不多了把手抬出來,見葉曲安擦乾淨手後似乎不知道怎麼如何去下手擦藥。無聲地嘆了口氣,只能自己也洗乾淨了手,細緻地給葉曲安上藥。
藥膏是淺黃色的,還帶著些中藥的香味,擦到手上很快就變成了透明的膜。
葉曲安的手平日裡干慣了粗活又總在冷水裡泡著,腫脹得像幾根水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