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温白显然没适应「男朋友」的身份,一对视就心虚低头,手撑着台面挪动身体:“没有——”
话音未落,余光里有卡片从裤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出清脆声响。
空气有一瞬的寂静。
徐嘉珩一眼就看出掉出来的是黑卡,弯腰捡起时,脑海突然闪过某个画面——来客房前,他在二楼走廊看见他妈给喻温白的东西,好像就这么大。
瞌睡瞬间消失,回忆里名片大小的卡片,逐渐复原成现在手里黑卡的模样。
单说知道他妈给喻温白黑卡还好,但喻温白今早突然的惊慌和心虚,徐嘉珩忽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昨晚告白时分明答应的很好,今早在收了他妈的黑卡后,就像这样不让碰也不让抱了,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转瞬之间,各种狗血剧里富家婆婆甩给穷苦小子一张支票、然后趾高气扬地喊他和自家孩子女儿分手的场景,都在徐嘉珩脑海里过了一遍。
徐嘉珩深吸口气,努力放稳情绪:“这是我妈给你的?里面有多少钱?”
“。。。。。。可能有几万,”
喻温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压抑的负面情绪,拽了拽徐嘉珩衣袖,不确定道,
“我知道我不该收这个钱,但我真的拒绝不了。。。。。。”
几万?
电视剧里好歹都是百万千万为单位,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万为单位了?
太阳穴连带着眼皮突突直跳,徐嘉珩几次想质问,他在喻温白心里居然只值几万块,话到嘴边又想起喻温白坎坷的成长经历。
未经他人苦,确实没资格高高在上地指点——比起单纯的愤怒,他更在意的是几万块的事,喻温白甚至不愿意和他商量。
气氛如同冰封一般,喻温白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没有,”
徐嘉珩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就忍不住心软,心疼盖过怒气,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把喻温白头,“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拿着黑卡转身想走,离开前,还记得给喻温白穿上刚刚挣扎时掉落的拖鞋。
沈女士品完茶正往二楼走,见徐嘉珩穿着睡衣从喻温白房间里出来,头还乱蓬蓬的,吃惊道:“大宝,你昨晚不会是在小白房间里睡的——”
“妈,你现在忙吗,我们谈谈。”
偌大的主卧里两人对坐,沈妍被自家儿子盯地浑身不舒服,忍不住问道:“年大早上的,这是要干嘛呀。”
徐嘉珩将黑卡放在化妆台上:“妈,这是你给喻温白的么。”
沈妍看见卡先是愣了愣,无奈道:“是小白告诉你的么,我才跟他说过别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卡自己掉出来了。”
徐嘉珩鲜少地打断母亲说话,口袋里的手紧攥成拳,语气也算不上好。
他敢把喻温白带回来,除了心急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相信父母的素质,就算反对同性恋,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
“我理解你们一时接受我的性向,我贸然把人带回来确实欠妥,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
徐嘉珩看着父亲沉着脸从衣帽间出来,直接把话摊开明了说:“但这些负面情绪和偏见,不能成为您羞辱喻温白的理由。”
“你说什么呢,”
沈妍一头雾水,“我不就给礼物小白一张卡、让他替我买个茶叶吗,怎么就羞辱他了?”
“不就给他一张卡——”
徐嘉珩话猛的一顿,察觉到不对劲:“那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
“我买茶叶还能是给谁?还不是想偷偷给你爸准备生日礼物,当然不能提前说啊,”
沈妍被儿子质问的气到笑,转念一想突然道,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恶婆婆,给小白卡是为了让你们分手吧?”
一眼被识破的徐嘉珩:“。。。。。。”
“你怎么和你爹一样啊,看着闷葫芦一个,内心活动比谁都多,”
沈妍无可奈何地抬手敲徐嘉珩脑袋,脸上再次浮现笑意,
“你爹当时也是,听说妈给我塞玉镯子,就以为我被迫收礼后要被赶出去,气的从饭局上赶回家掀桌,后来被爸狠狠揍了一顿。”
英雄不提往事,徐父脸上挂不住,只能冷着脸训儿子:“家里没有皇位要你继承,自己擦亮眼睛,但再敢和你妈这么说话,皮带抽你。”
事情反转的猝不及防,徐嘉珩满腔义正言辞无处泄,半天只憋出一句反驳:“徐嘉菀说,妈你因为我出柜的事哭过。”
“小宝怎么也成天乱说话,”
沈妍没想到是被小女儿出卖,快要无话可说,“妈妈不介意你的性向,是害怕你受委屈。”
时代进步不等于同性恋被大多数人接受,至少在世俗眼里,这种性向就算不低人一等,也绝不能登大雅之堂。
身为人母,沈妍只希望孩子幸福健康,想到徐嘉珩很可能无法像其他人一样,毫无顾忌地大声表露爱意、甚至还要接受流言蜚语,就忍不住为两个人感到难过。
“你明明喜欢男生,妈妈却自私地给你介绍那么多女孩认识。”
沈妍说着眼眶又红,爱怜地为儿子整理衣领:“每次想到你只能拒绝、却不敢和父母坦白,该有多难过无助啊。”
正因为如此,她对喻温白除了爱屋及乌的喜爱外,还有一份额外的感激,是他让徐嘉珩终于有勇气和家里坦白,起码让他们做父母的能在孩子有难言之隐时,多少能帮一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