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不久的小轿转眼又抬出府苑,段晟纳闷看着,眺向小轿去处、苍色天翳下重重叠叠的楼阁轮廓,“怎的这般保密,去的那处是哪里?”
这几日见多达官显贵的卢洗辨认了好一会儿,有些犹豫。
“好像是,多是王公府邸的地头。”
第120章寒食祭(二)
“教习与大学士可是在为写祭文的人选烦忧?”
西斜日光亮得出奇,从窗外泼进。年轻俊美的编修端坐在光芒昭昭处,举杯敬来,下垂的大袖口坠满浮金。
浸淫官场久的老狐狸何等敏锐,眼皮掠起,目光如剑上下挖面前人居心,“编修此话是何意?”
虞兰时恍若未觉,“臣下不才,向教习自荐。”
许教习拿杯盖拂去茶沫,从蓝纹竹叶的杯盖上沿看他,“哦?”
面前人谈吐自若,“礼部中人不敢再碰这烫手山芋,求上翰林院。祭祀大典在即,祭文却久久没有定论,掌院大学士必不会袖手旁观。哪怕翰林院不掺和朋党结营,可祭文一事一接,朝中议论四起,便由不得我们置身事外了。”
“管他们那些谄媚之徒去说,我等身正不怕影子斜。”
许教习轻哼,正色看虞兰时,“你的意思是?”
“掌院大学士刚正不阿,一心为国为民,礼部又以国事为重相求,祭文之事怕是无可推辞。若一定要写,恐累及诸位名声,为以后埋下祸患。”
虞兰时逐字逐句分清厉害,手中镇尺一定,“若是有人代为执笔呢?”
这话说出,许教习的目光一定,虞兰时继续说下去,“如此,既要执笔的人品级足够,又不致深谙朝中漩涡,最好是新官,出身清白,无甚靠山。那么旁人便无处寻错,说无可说。”
“妙啊。”
许教习抚掌而叹,“执笔人出身背景一览无余,祭文层层递呈上去,掌院大学士只做督察,若有任何错漏,翰林最多得一个督察不力之过,与朋党结营谈不上任何瓜葛。兰时,你竟有这等巧思!”
虞兰时说谬赞,“臣下初出茅庐不谙朝政,不知这执笔代写祭文,是否符合规矩?”
“虽说未有前例,但不失为眼下处境的下下策了。且如今摄政当道,单论科举一政,就当是对祖宗传统的大不敬,何况一篇祭文。你无需担心,等本官将此事与掌院学士商议。”
剩下的便都顺理成章,虞兰时在许教习殷切的视线下说出,“臣下不才,愿做这执笔人。”
“好。汝子真知灼见,可堪大任。”
解决一桩心头大事,许教习急着去找人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