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嗯了一声:“父亲前几日去商号查账,马车路过闹市时惊了马,他被甩了下来,大夫说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亲爹都要死了,徐斌脸上却不见任何悲伤,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徐欢喜听了也只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来,就没了下文。
只有一直垂头不语的徐欢意豁然起身,抬起一张瘦的可怕的脸尖声道:“你说什么。”
徐斌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起身就往外走,还一边朝徐欢喜道:“你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吃过午饭就往回赶。”
徐欢喜应了一声跟在徐斌身后往外走。
“爹伤了腿不在家休养,好端端的去商号查什么账,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徐欢意尖叫一声,就朝着徐斌扑了过去。
奈何她多日来吃的少睡不好,这一扑连徐斌的衣角都没碰到,就因为浑身无力而摔倒在地。
兄妹两人出了门,徐斌径直就往堂屋去了,徐欢喜转头看了一眼伏地大哭的姐姐,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去管她,跟在大哥后面往堂屋去了。
沈家众人也没料到徐家会来的这么快,好在家里备了不少年货,腊肉咸鱼都有一些,沈惊春又去邻居家买了只鸡,一顿待客的饭吃的也算像模像样。
吃完饭,徐斌就起身告辞。
“这么快?我瞧着你们脸上的疲惫之色遮都遮不住,不如在家里住一晚,明早在走?”
原本徐斌一行来的这么快就已经够让她惊讶的了,自家大姨活着的时候先是徐雍的外室,后来又被接进府里成了妾室,这样的关系在,沈家跟徐家可算不上什么正经亲戚,沈惊春也不好多问。
可现在不过吃了一顿饭,徐斌就要告辞,更让她们惊讶不已。
徐斌朝沈惊春夫妻俩拱了拱手:“实在是家里我父亲已经等不起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失礼空手上门,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听闻陈兄弟明年要去庆阳府参加院试,到时候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请一定不要见外。”
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徐家姐妹俩回去见徐雍最后一面了,这也确实不好再留。
出了堂屋,沈惊春直奔西厢房,在徐斌诧异的眼神中,将瘦骨嶙峋的徐欢意抱上了马车。
第44章
徐家姐妹一走,似乎整个家里都安静了下来,虽然徐欢喜在的时候也不怎么讲话,但沈惊春还是觉得有点不习惯。
好在已经已经腊月二十了,闻道书院那边也开始放假了,家在外地的学子们也开始往回赶,6昀开始公休,陈淮这个拜了师的弟子也不用三天两头的往书院跑。
过了二十之后,走在村里就能感受到年味一天比一天浓。
到了二十四这天,天刚亮,沈惊春就被陈淮从床上捞了起来:“今天小年,娘昨天就交代了要早点起来,被褥什么的都要拆了清洗,家里也要上下打扫一遍。”
沈惊春抱着被子艰难的睁开眼,看着陈淮近在咫尺的脸,起床气作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倒头又睡了回去。
猫冬的日子过久了,还真是不能习惯早起,她在床上眯了几分钟,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连侄儿侄女都已经起床了,再睡下去实在不像样,叹了口气认命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屋里,陈淮这个二十四孝好老公已经打好了洗脸水,沈惊春飞快的漱口洗完脸,就将屋里睡的被褥拆了拿到了院子里。
沈家院子里是有口井的,但也只是用来浇地洗菜之类的,洗衣服被子什么的还是拿到河边去洗,方氏跟豆芽已经将家里的被褥全部拆了出来,一瞧闺女出来,立刻将她手里的被褥接过,就要担着两桶衣服被褥往河里去。
边走边还不忘记嘱咐她们:“你们也都别闲着,里里外外全部都清扫一遍,那墙角旮旯里的蛛网灰尘什么的全部都清理干净,今天早饭不吃了,等忙的差不多了直接吃午饭。”
方氏一走,家里的人就全部动了起来,包括两个小的,高处够不着,但拿着抹布擦桌子椅子的活还是能干的。
大扫除这种事,看着工程不大,但事实上真的干起来,就会现哪里都是活。
一家人忙活了一天,才算将家里彻底打扫一。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全家都集中到了厨房里。
二十四这天是南方的小年,又称作扫房日和送灶日,俗话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虽然在乡下没有这么多讲究,但往年在沈家老宅,都是沈老头带着儿子孙子祭灶,女人们也就沈老太太能有这个荣光,其余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厨房祭灶的。
但今年不同了,方氏也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家里关系到全家生存的大事都是听闺女的,但是像祭灶这种事还是听方氏的。
搬了张条案充当供桌,上头摆了方氏准备好的饴糖、清水、料豆、秣草等物。
一切准备妥当,方氏便领着全家人拜了拜,开始请灶王登天,又祈求灶王在玉帝面前多多美言,做完这些,才小心翼翼的将墙上挂着的灶王像揭了下来,用化开的糖在灶王嘴上抹了一下,边念叨着灶君封位口,四季无灾愁,边将这张灶王像小心的焚烧了。
小年一过,那真的眨眼就是一天。
祁县地处南方,属于那种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两顿饺子的地方,便是面食也吃的少些,但到了年底,却家家户户都要包些饺子放着的,有钱的人家吃的是猪肉饺子,没钱的人家,到了年底了也不小气,吃的是猪油渣白菜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