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歌卿扫了一眼她的坐姿,轻轻柔柔地道:&ldo;许小姐,我今天来打搅你,我想你肯定觉得我有些冒昧,对不对?&rdo;&ldo;我想你现在肯定心里在揣测我会跟你说些什么?对不对?&rdo;许连臻没有说话,审时度势,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是听她将话说完。幸好,这位夫人目前似乎还没有盛气凌人的态度和意思,说话之间低低柔柔的,还真客气委婉。&ldo;许小姐,我也不多说其他什么了,就开门见山吧。请问你已经多久没有联系你父亲了?&rdo;许连臻到没有预料到她会以这个作开头,微带了愕然抬起头。&ldo;我想你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跟你父亲联系了,所以你肯定不知道他最近的身体情况。&rdo;许连臻倏地抬头盯着她:&ldo;伯母,我爸爸他怎么了?&rdo;她是在上个月看过父亲,这个月因为那天蒋正楠甩门而出,便耽搁了下来,所以已经足足有一个半月没有去监狱探望了。陆歌卿缓缓地道:&ldo;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你爸病得不轻,上个星期所有检查报告都已经出来了……&rdo;陆歌卿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地审视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她顿了顿,说道:&ldo;得到医生证实了,是胃癌。&rdo;许连臻只是不肯相信,无意识地连连摇头:&ldo;不,不可能的。如果我爸病得这么严重,狱方……狱方为什么没有通知我?&rdo;&ldo;如果是犯人自己要求狱方不要通知家属的呢?&rdo;许连臻一呆,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不,是绝对有可能!是父亲不想让她知道,是父亲想独自承受这一切。无论父亲他曾经做过什么,但他绝对是世界上最疼女儿的一个父亲。只要力所能及,他都要帮她撑住那一片天空,就算那片天空早已经残破不全了。许连臻方寸大乱,不停地摇头:&ldo;不会的……肯定是弄错了……就算不通知我,可是贺君不可能不知道的。&rdo;陆歌卿瞧着许连臻失魂落魄的担忧模样,心里倒起了几分不忍,便道:&ldo;你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rdo;许连臻这才有了反应,直直地抬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ldo;监狱里的犯人得了重病,有些是可以保外就医的,但都是对有期徒刑的人而言的。可是你爸爸的条件是达不到保外的标准……&rdo;许连臻忽然福至心灵般懂得了她意味深长的眼光,也明白了贺君为什么不知道这么大的消息。洛海市蒋兆国的夫人,若是连这点小事也无法办到的话,那也真是白活了。她垂下了眼帘,一字一句地问道:&ldo;伯母要我答应什么,才会愿意帮我这个忙呢?&rdo;果然是个一点即通的聪明孩子。真是可惜了!蒋母走后,许连臻抱膝坐在窗帘后面,一想到,心都揪疼了。落了很久的泪,小白过来挠着她的裤子,冲她&ldo;汪汪汪&rdo;地叫。若是平时,许连臻早抱它在怀里,逗它嬉戏了。可今天小白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地希望赢得主人的注意,但最后还是失望地趴在地板上,打了个滚,露出圆圆的肚子,&ldo;呜呜呜&rdo;地抗议了几声。想来它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疼爱它的主人,今天不肯理睬它。许久之后,许连臻转头环顾四周,原来终于是到了要离去的时候了。其实那日开口问蒋正楠,也是问问而已。或许也有想确认他会不会按照约定让她离开的想法。她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蒋正楠这段时间对她的转变呢?可她那般的自私,就像埋在沙堆里的鸵鸟,唯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可是她不敢去确认那种改变是什么,不敢也不能。她唯有把这些归于蒋正楠的入戏而已。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一点,还是要有的。现在终于可以离去,可她为何会涌起一种失落感呢?许连臻真的觉得自己有病。她竟然在这样的时刻,开始留恋这里了。到了现在,这里所有的一切,原本她极力想逃避的一切,如今倒似一把把的双面刃,割得她……割得她心里难受得紧。原来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贪恋他给的温柔,就算她早知道这些温柔都是假的,都是做戏,她都已经贪恋了。而且她居然连何时开始的,竟然也不知道。只是,她早已经明了,一切已到结束之时。蒋正楠一直没有再回来。一直到他生日的前一天,许连臻还是隐约地觉得他会回来的。她有种朦胧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