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不说话了,心道:那我也哪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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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五个人,随身带的行李都轻便,就收上来三百斤左右的天麻最重。一开始陈霖找陈明生时说先带五十斤跑一趟去试试水,其实等她叫了表舅加入,又拉了杨娟和陈明理,她就觉得跑一趟就够了,多跑一趟就浪费了。
这些天麻分成了重量不等的五袋,陈霖要带的那袋最轻,只有四十斤。再重,她也难扛。
怕错过早上那趟公交,陈霖和杨娟提早出门去村头和其他人汇合。花花噙着泪一路跟在杨娟后面,虽然她们都一再承诺过几天就会回来,还会给她带洋娃娃和好吃的,花花听不进去,边抹泪边默默地跟上,后面谢海燕也放弃把人拉回去了,“先让她跟着吧。”
公交车停靠在路边,司机师傅“哟”
了一声,好奇道:“我听我们村的人说富华村有个大学生收购天麻,不会就是你吧?这是要带出去卖?”
陈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她最终还是在这十里八乡扬了名。
花花跟上车挨着杨娟坐了几分钟,司机要开车了,谢海燕趁花花不注意就把她给抱了下去,很快,花花的哭声就被甩到了后面。
杨娟在悄悄抹眼泪,陈霖坐她后面一个位置,心里酸酸的。
她经历过被阿公阿婆抱着送父母离开,当时她在村里一众玩伴里显得“不正常”
,后来也没几年,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出去打工,一去就是半年一年,现在村里的小孩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
车上很安静,有长辈和堂哥们在,她一路睡到了县城,把昨晚晚睡的时间都给补了回来。
后面又坐大巴去盘州,从盘州坐火车到省城,在省城火车站候车五个小时,终于坐上了开往海市的火车。
或许是一路上有伴,就不觉得转几趟车麻烦。
她特意买了两张卧铺票和三张硬座票,这样就可以把天麻放硬卧车厢不怕被别人翻,大家还能轮流休息。再一个比较现实的原因,买卖还没做成,得省着花。
或扛着或拎着麻袋挤下了火车,一直到出
了站走到块人少的角落,表舅狠狠呼了一口气,“三十年前去县城翻山过河也是走两天,比坐两天火车轻松多了。”
他是绝对不承认是自己年纪大了。
杨娟寸步不离地跟着陈霖,叹道:“你出来读书也不容易,我们还能换着去睡觉,你以前居然能坐两天车过来。”
陈霖在车上说以前和好朋友就是坐硬座来上学的,只有她毕业回去的那一趟买的卧铺。
“有人陪着,时间也好过。”
陈霖环视四周,她也才回去两个月,竟觉得恍然隔世。
松松肩膀,看大家也休息差不多了,手一挥,“走了。”
“这就是海市啊。”
杨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他们挤在最前面上了公交车,陈霖让她坐到靠窗的位置上,这会儿趴在车窗看外面。这里的老城区街道看着和县城的街道没多大区别,但慢慢的就看到了一栋栋新楼。路过第一百货松江店时,蓝天白云都印在了大楼干净的玻璃墙上。
表舅一手紧紧拽着麻袋口,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旁的陈明理心说东叔真沉得住气,他当第一次跟着明生哥到粤省时激动得哇哇叫。
按着舍友给的地址,陈霖在离舍友姑父家附近找了家看起来干净卫生的宾馆,进去问了房费,不贵,她就定了连在一起的两间房,先交三天的房费。
“现在四点多了,大家先洗个澡休息会,六点下楼去吃东西。”
陈霖习惯交代事情都要把时间给定得明明白白,这两天相处下来,其他人也都适应了。
表舅看了看大家手里的麻袋,想催陈霖早点把正事办了这样好安心,最终还是忍住了没说。现在这个小团队里,陈霖是年纪最小的,却是做决定的领头人。他是长辈可以开口,但这样不好。既然都大老远跟着来了,还是听陈霖的安排好了。
洗漱好回到房间,陈霖交代杨娟别乱走,自己就带着零钱下楼去前台打电话。
先是往村里小卖部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就拨到了舍友单位。
等了几分钟,电话拨了回来。
“陈霖,你到啦?今晚来我家吃饭吧。”
“乔桥,今天不方便,我家里人对这边不熟。等过几天办完事情了我请你吃饭。”
乔桥就是睡她下铺的舍友,现在在报社工作,毕业后和她联系最多的就是乔桥了,一个月能收到两次长长的信件。
乔桥有些失望,但也明白陈霖这次来就是为了办事情的,没强求。
“我和我姑父说了你今天到,你们是定了后天见面对吧,你待会给他打电话确认下。”
乔桥想到她姑父跟她说的大概情况,就知道陈霖这次出来不会少赚,笑嘻嘻地跟陈霖提要求:“办好事情了别忘了请我吃饭啊,我都想好去哪家餐厅了。”
陈霖应得干脆,“放心,到时候你随便点。”
“嗯嗯!呀,不说了,我得去找我领导了,等你好消息哟。”
挂断了电话,陈霖又翻开自己的通讯录,给乔桥姑父拨电话。
“唐先生您好,我是陈霖。是的,下午才到海市好的,那我后天早上九点到您单位总共带了三百一十三斤对的对的好的我明白嗯嗯,后天见。”
挂断电话,陈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哪怕宾馆打电话比外面小卖部的贵一些也没觉得心疼,甚至高兴得想原地蹦跳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