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濟慈搖頭:「這不可笑。」
若可笑,對這軀殼就太不尊重了。
在他的故鄉不是有一樣的軍人,一樣的先輩死在最好的年華麼?
馮濟慈問:「您的兒子是以什麼罪名被關押的?」
斯萬德夫人譏諷:「瀆神!」
少女眼裡的顏色燒灼如深秋楓色,她也一字一頓說:「無恥!怎……麼,不把我們也關進去!」
斯萬德夫人吸吸鼻子哀求:「那群孩子衝進神殿,可神殿大門緊閉,他們推倒高牆,誰能想到那牆後卻有一尊來自聖域的大地母神像,這裡面一定有陰謀的先生……
我很累了,母神啊,我該怎麼辦?請原諒我桑尼亞,難道要三個人抱在一起天天哭嗎?」
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桑尼亞走過去抱住媽媽低喃:「對不起,媽媽,請原諒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請原諒我在最艱難的時間裡,沒有分擔您的痛苦。
她請求:「媽媽,我們更該留下來,無論如何我跟琳琳都該陪在您身邊。」
最小的小姑娘惶恐的看著母親與姐姐,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淚,卻不敢哭出聲。
「怎麼辦啊~桑尼亞……我也很累,也不止肖尼被關進去,有很多不幸的人想要一個公道,我跟別的母親商量好,我們要去聖域法殿……」
她伸出手摟住自己的兩個女兒說:「我們要去聖域法殿,我們要跟神殿打官司。」
「沒關係媽媽,你還有我,有琳琳,拉謝爾姑婆喜歡我,她會幫助我們對嗎……」
「是的孩子,拉謝爾姑婆良善心軟,她曾經那麼喜歡你,她一定會對你好的。」
說到這裡,這位夫人的眼角卻瞥向手袋,她與那些夫人商量好了,要穿著亡夫的軍服去至那裡,如果無人受理,她們就一起服毒控訴。
她們要以自己的死亡來揭露普利滋的黑暗。
馮濟慈沉默著,想起碧藍的大海上,漂浮的除了浮游,還有船隻的碎片,老軍營屍骸,那血染的碎紅把目力所及的海面都鋪滿了……
不停有背脊鋒利,大如巨鯨的怪物越出海面,那幾個金髮青年髮絲在陽光下閃著光彩,最大的長兄對他笑著說:「嗨,小瑞爾,你看我們要一起去見母神了,就等著吧,到了那邊,我們就好好告上一狀……」
次兄摟著他,使勁親吻他的額頭說:「別怕,你的哥哥們一個不少的在前面呢。」
最後他們手挽手的投入怒海。
等再清醒,紅海蒼茫只有他茫然四顧。
現在,他們在大地女神面前告狀了吧?
茫然間一塊手帕遞到面前,馮濟慈錯愕。
他抬眼看向少女,少女凝視著他說:「您~也在哭麼?」
馮濟慈伸出手摸向眼角,那裡潮濕一片。
他沒有接手帕,就伸出手在臉頰使勁抹了一下。
等到情緒平穩,馮濟慈真誠的看向這母女三人說:「好的,我答應您。」
這只是兩個月,一萬八千里的短途保護,他要拒絕,下半輩子想起來都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兩個小時後,在眾人的見證下,科林·佩特先生,庫儀·朱佩先生成為保人,見證馮濟慈·夏先生與喬芙蘭·斯萬德夫人契約成立。
他將在未來的時間裡,負擔兩位小姐的衣食住行,他要真誠真摯的保證兩位小姐的人身安全……
這是在是一份對自己毫無益處的契約,然而,神殿在相當一段時間裡,一直在用這種方式保護普通人出身的庫洛。
細雨朦朧,朱佩先生出錢雇了馬車,大家一起送斯萬德夫人出門。
現在,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夫人要同別的遺孀一起去聖域了,她們要打一場驚天大官司,這真令人敬佩。
斯萬德一家三口難分難捨,然而無論如何也要分別。
馮濟慈將一個錢袋遞給斯萬德夫人:「拿著吧。」
他預支了五個金尼,雖無能,他卻也不能看著這樣的寡婦什麼都沒有的上路。
斯萬德夫人嚴肅拒絕,沒的讓人家管了自己兩個孩子的吃吃喝喝,還要拿人家一筆錢。
看著母親與保護人來回推動錢袋,桑尼亞拉著妹妹小跑著進了酒館。
沒多久,小酒館裡傳出琳琳驚恐的哭聲。
等眾人再看到這兩位小姐,大家便一起驚呆了。
桑尼亞頂著一頭不齊整的短髮來到母親面前,她像個男子一般緩緩單膝跪下,雙手捧著兩根粗粗的髮辮,看著母親的雙眼說:「抱歉媽媽,我什麼都做不到……我知道您失去了丈夫,還有所有的兒子,那種哀傷無可替代,可……看在我跟琳琳無依無靠的份上,請您堅強。」
她將髮辮放到母親的手心裡捂著,她親吻她的雙手,感受母親的溫度:「媽媽,請把它們放在身邊,如果支撐不下去了,就想想我們,請您無論如何憐憫我與琳琳,姑婆是遠親,如果您不來,下半生我們不知道要去向何處,求您了媽媽。」
朱佩先生在一邊哽咽,他大力的吸著鼻涕:「那就別去了……我知道那幫傢伙心都是黑的,他們沒有人性……可普利滋有好人的夫人,您要是願意,我可以做她們的保護人,真的。」
桑尼亞小姐清醒無比,她回頭對朱佩先生道謝:「我感謝您的慷慨以及良善,可是先生,衝動之下做出的決定,往往後患無窮,我的母親希望我們去奈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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