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碗的時候,他突然湊近了寧筱曦,飛快地親了她的臉頰一下,借著水聲的遮掩低聲地說:「我待會兒就走了,我改了機票,下午回成都。」
寧筱曦正在給剩菜封上保鮮膜,詫異地抬起眼睛,看著他:「幹嘛這麼著急?」
清亮的眼睛裡都是不捨得。
鄒峰笑了笑,眼中都是促狹:「我一個大男人,又沒正式的名分,一整個周末都賴在你家算是怎麼回事?」
寧筱曦垂下眼睫,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他把身體傾斜了過來,嘴唇便貼上了她的耳朵,熱熱地:「我下周末……還來。嗯?」
寧筱曦立刻抬起了頭,轉過來,親了一下他的唇,眼裡有千言萬語,嘴角是壓不住的笑意。
鄒峰卻一下子直起了身體,飛快地轉頭看了一眼廚房門。
寧筱曦笑嘻嘻,說:「那,待會兒我送你去機場。」
鄒峰收拾行李告辭的時候,寧媽媽也有點詫異,聽說他下周還來,就會意地笑了笑,然後進廚房打包了自己做的醬牛肉和鹵蹄筋,包的嚴嚴實實的,塞到了鄒峰的行李箱裡,正好占滿了護膚品和頸椎儀的空間。
出門前,媽媽拉住了寧筱曦,低聲地說:「把小峰送到機場再回來吧,不著急。」
寧筱曦甜甜地點點頭。
寧媽媽站在陽台上,看著兩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樓下,嬌小活潑的女兒墊著步子去拉男人的手。
挺拔的男人低頭看了看,握緊了,拉了一下,女兒就順勢挽住了人家的胳膊。
啊,年輕,真好啊。
寧媽媽轉回身,看著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家,放心地出了一口氣。
寧媽媽的放心,並非是出於鄒峰對她的殷勤。既然惦記她女兒,對她殷勤和細心一點,不過分。
從前的那個陳鐸生,每次來家裡,可比鄒峰嘴還甜呢。
可就是透著一股虛。
送來的禮物是各種補品,一看就是工作場合別人送給他的東西。嘴裡各種噓寒問暖,卻從來沒幫家裡修過一盞燈,安裝過一次電器。
這些也還罷了。
真正讓寧媽媽擔憂的是,陳鐸生有時說著說著話,當著她這個母親的面呢,就會下意識地把手搭在了筱曦的腿上,那是男人宣誓所有權的動作,仿佛筱曦是他的私有物品。
那時筱曦才多大?18?19?
這要出點什麼事,那對筱曦來說,是一輩子的傷害和陰影。
所以,鄒峰真正讓寧媽媽放心的,是那箱子上的密碼,和——他這一天中的自我克制。
熱戀中的女兒,對著人家情不自禁地各種親昵,可鄒峰這個孩子呢,卻一直小心翼翼地管束著自己。
剛才吃飯的時候,趁著寧媽媽起身去盛湯,寧筱曦若無其事地去牽鄒峰放在桌子下面的手,他握了握,便很快地鬆開了。
只握的時候很用力,仿佛想把筱曦的手揉進自己的骨頭裡,松的時候也很決斷,知道不能貪戀這一刻的親密,讓寧媽媽瞧見心裡不舒服。
這個瞬間,作媽媽的當然還是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