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蒼瘦的臉擠出燦爛的笑,攜著家中婆娘上前見禮。
記憶中只有六歲的小姑娘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佳人,福伯滿心喟嘆。
「多年未見福伯福嬸,不知身子可還康健?」
「呵呵,托揚州老爺的福,康健康健。」
「手腳都輕點,將姑娘的東西都搬上車……」
聞寧姝一見面便關照起他們的身子,兩人笑得合不攏嘴,回話的同時,對著身後跟來的奴僕抬抬手,十來個國公府的奴僕便對著寧姝的行李一擁而上,讓跟來的寧家家僕都沒了活計,哭笑不得。
「姑娘一路勞苦,快些上車吧,夫人正在家中等著姑娘呢。」
福嬸笑盈盈地拉著寧姝的手,領著她到了一處車駕旁。
待看清了這是什麼車,寧姝詫異地挑了挑眉,「牛車?」
是的,此刻出現在寧姝眼前的,是一隻皮肉結實、毛色光滑的健壯青牛,一看便知是主人精心餵養的。
青牛身後正拉著一駕精巧華麗的黃花梨木打造的車子,一看便知是用來接姑娘家的。
福嬸見寧姝詫異,笑著解釋道:「姑娘不知,盛京不似揚州,姑娘都更愛乘牛車,牛敦厚紮實,拉車穩當,不似馬車顛簸地厲害,最適合姑娘家了,想著姑娘一路坐船定然疲憊,三夫人便派了牛車過來,姑娘坐著,包管舒坦……」
福嬸口中的三夫人,便是寧姝的姑母寧氏寧汐,也是英國公府的三夫人。
來之前,寧姝也粗略了解過,英國公府有四房,長房是長也是嫡,為當今國公爺,尚當今陛下胞姐長平長公主,尊榮無限。
其它三房,除自己的姑父是靠功名掙得的官身,是四品的戶部侍郎比較爭氣外,其餘兩房都是靠著老國公爺給的蔭官,在五六品的小官上混著。
「那我可要試試了……」
寧姝說不累是假的,坐了一個多月的船,骨頭都要散了,正好在這駕穩當的牛車上小憩一會,也是極好。
寧姝鑽進提前鋪就好的柔軟車廂內,鶯聲和燕語坐在車上兩側,行李也被盡數安排好,寧姝倚在車廂內的小榻上,打算睡一會。
「我先睡會,快到了喊我一聲。」
對著外頭的兩個丫頭交代了一聲,寧姝枕著軟枕便跌入了夢鄉。
睡去時,感受著四平八穩的車駕,寧姝心中附和了福伯先前說的老牛拉車穩當的話,表示回揚州後也要讓爹給她弄一駕。
牛車邁著沉穩且緩慢的步子離開了岸邊,行到了兩旁栽滿了榆樹和槐樹的寬闊街道上,江水的潮氣也徹底消失了,空氣變得乾燥起來。
睡夢中,偶爾聽到隱隱約約的人聲和駿馬的嘶鳴聲,緊接著,車廂一陣晃蕩,似乎還夾雜著青牛驚恐的哞哞聲,寧姝腦袋猛然撞到了車壁上,痛地她嘶了一聲,睡意徹底消了去。
「怎麼回事?」
狠狠挨了一下,寧姝心緒欠佳,惱聲問道。
開了窗子往外看,也只看見幾匹駿馬揚蹄而過,帶起一串嗆人的煙塵,給了寧姝第二次傷害。
她恍惚間看見馬上是個面容年輕、身姿挺拔的公子哥,其餘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是幾個公子哥騎馬騎得太兇,搶了道,將牛給嚇到了,姑娘可有事?」
鶯聲和燕語也是被驚了一下,瞧著姑娘被鬧醒了,對著那幾個公子哥消失的方向啐道。
「自然是有的,瞧我的頭,肯定長了包……」
「街道上縱馬,還搶道?這要是在揚州,姑奶奶非得抓著他,讓他知道自己的錯處!」
寧姝揚眉,心裡十分遺憾。
兩個丫頭一聽主子撞出了包,連忙就翻出了自家中帶來的藥油,給主子細細塗上。
趕牛車的車夫將主僕三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道剛剛好在接收到了福伯的眼神暗示。
作為趕車的人,又是為英國公府趕的車,不像剛從揚州來的幾位嬌客,他是認得剛剛過去的那幾位爺的,尤其是那打頭一身紅袍的公子哥,不是他們家的小霸王又是誰?
本想順嘴跟揚州來的表姑娘提一嘴,不想剛抬頭就看見福伯跟他搖了搖頭,遂將嘴閉了上。
福伯和福嬸也湊上來溫聲關心,寧姝氣還沒消,只將那不知名姓的混帳罵了個狗血噴頭。
福伯在一邊,聽著,心中暗笑姑娘的脾氣跟小時候如出一轍,絲毫沒變。
猶記姑娘幼時,穿了一身漂漂亮亮的衣裳,被鄰家的小子扔了一團泥巴在上面,便氣得撲上去抓那孩子的臉,將一個男孩子抓的哇哇哭喊,還是大人都到了,才將那男娃娃解救出來,就那般,姑娘臨走前還罵了人家好幾句,那等脾氣,當真是在鄰裡間出名的烈脾氣。
但今日碰上的是國公家的小霸王,也不是個好纏的脾氣,姑娘剛進府,若是打頭跟那小霸王起了齟齬,那才是真真煩心。
福伯乾脆就當自己不知道,也沒讓車夫說出來,佯裝氣憤。
見人影都沒了,寧姝也無法追究什麼,只得恨恨認了個倒霉事,塗了些藥油,心裡想日後別被她碰上那混帳。
長街盡頭,那幾名策馬離去的少年跟上最前面的紅袍少年,語氣躊躇道:「二郎,剛剛你驚著的好像是你國公府的姑娘,不會有事吧?」
英國公府的車駕上皆有家族徽章,幾個公子哥打眼便瞧見了,惴惴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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