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肯定没阜兰延承的事了。
“朝玄宗主。”
避轻台高台之上,古江晴也唤了他一声。
朝玄茗之朝她看过去。
古江晴捡起了那把方才谢璇惊慌之下掉落的无回剑,目光从剑柄的赤色宝石上轻轻掠过,对他道:“当年我为你铸剑的时候便知道,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他,避轻台首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
“古阁主总是如此熨帖。”
朝玄茗之向她笑了一下,虽然他的大半张脸都被绷带遮挡着,却也能看得出那笑容非常好看,纯良而又干净,几乎不像是他。
那笑容令人恍惚,伏霜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听了古江晴的话之后便走了回来,看着他非常得体的向他们一一颔首,没有刻意避开谁,也没有多看谁一眼,就像是应该回到这个位置上的朝玄宗主一样。
万人之上,尊贵无匹。
几个宗主纷纷向他俯首行礼,只有伏霜泽不动,只是看着朝玄茗之。
有人便忍不住猜测:都知道朝玄茗之跟伏霜泽他爹不对付,一见面就能杠起来,怎么伏霜泽也跟他爹一样要给朝玄茗之难堪吗?
斮行盟宗的人知道是为什么,胜冰张着一张大嘴,脸都僵硬了,他机械的转过头,跟段紫萧对了一个非常复杂的眼神,喃喃道:“是他吗?”
段紫萧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朝玄茗之似乎并不介意伏霜泽的失礼,没有理会他,接过无回剑当先一步走上了最高层的落兵台。
伏霜泽犹自失神,好像已经忘了他身为斮行盟宗宗主应该做的事。
古江晴善意的轻轻提醒了他一声,避轻台之上、群英会期间,他们应该放下仇敌的身份。
伏霜泽转首,向她点了一下头,拿起魇云刀走向了落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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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痴念
元师座的弟子很能干,一会儿的功夫避轻台上不该出现的东西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五位武宗宗主一同站上了落兵台,以朝玄茗之为首,正式开始止战群英会首幕仪式。
戈凉毕竟也是一位见多了风浪的宗师级高手,很快便镇定下来,朗声主持着仪式的流程。
而观礼台上的数万人,也在那肃穆的钟声中回过神,强迫自己从方才的一出惊变中找回冷静,不能光顾着震惊恐惧好奇愤怒崇拜爱慕了……他们是在参加神圣的盛会,一定要做合格的观礼群众。
于是所有人都找回了自己的状态,共同瞻仰着落兵台后那巨大的石碑。
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而朝玄宗主始终都在人们的目光中心,从没有变过。
一整套流程下来,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最后一刻,五位宗主接受所有人的拜礼,以示世人对他们的敬仰臣服,而他们也向所有人拱手回礼,以示他们对宗国的责任和担当。
仪式结束后是众武之宴,所有参与群英会的人都可以进入宴会,但避轻台退场也是有规矩的,他们得等五大宗主走了之后才能移步,以武宗、王族、名世家、普通宗门、游侠散客的顺序退下避轻台,往届总有些不守规矩的人不耐这些礼节,需得负责群英会的武宗弟子善加提醒,不过今日倒不用人提醒,因为庄严的仪式一结束,人们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感觉凤凰天都的这场大戏恐怕仍不能落幕,怕错过了什么惊世秘闻,又纷纷关注起朝玄茗之的一举一动来。
朝玄茗之这会儿只想瘫在床上睡觉,这首幕仪式又枯燥又漫长,站了半天只感觉腰酸背痛,唉……快要散架了。
他打了个哈欠,捏了捏肩膀,抬步下落兵台,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
抬眼看去,不出意料,是伏霜泽。
伏霜泽仍是一身黑衣,衣襟和袍角皆绣着狰狞凶厉的苍雪凶兽,但他本人却很端正刚直,人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青黑,下巴上有些胡茬,似乎已经很久不曾睡过好觉了,不过毕竟有底子在,依然俊逸英气,该有的气魄一分都不少,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那情绪无法收敛,似乎要把被他注视着的人吞没。
戈凉正要恭请五位宗主至宴厅休息,却突然看到这副情景,不由迅速地判断起状况来,以备做出适当的应对。
古江晴、万俟弘、翟澜也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正巴望着热闹看的人们兴奋起来,边看边在心里嘀咕:斮行盟宗与凤凰天都的仇怨已深到这种地步了吗?在避轻台上都不知道收敛?
两大武宗虽为攻打宸方国而合作过,但伏老宗主一直颇为忌惮朝玄茗之,惧怕凤凰天都会超越当时还是第一武宗的斮行盟宗,也十分不喜他的行事为人,一见面就忍不住骂他几句,当年合作一结束两人就差点大打出手,如今凤凰天都已然是第一武宗,若伏老宗主还在世,必定十分气恼,恐怕会给朝玄茗之找许多不痛快。
可伏老宗主已经去世了,难道这仇怨还延绵到了伏霜泽身上?
朝玄茗之神色平稳,道:“伏宗主,有什么事?”
语气淡漠,暗藏倨傲。
“你……”
伏霜泽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可此刻却只能克制着自己,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在这里放纵,半晌,只是问了一句,“一向安好吗?”
当然不好,肉眼可见的不好。
他眼里的复杂情绪混融成了一种,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心疼。
他心疼他。
但朝玄茗之是不需要别人来心疼的,他微笑了一下,是很客套的那种笑:“多谢问候,本座很好。”
说罢看了眼他的手,意思是请他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