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其实并不习惯被别的人摸头,但不知为什么,明月这双手,摸他头顶上的感觉,就像她的声音,柔软又舒服。
他,舍不得闪开。
更舍不得反驳她的话,只是希冀地看着萧七郎。
萧七郎点头道:“可以。”
十郎一听,高兴极了,一张清瘦的脸上都泛出红光来,双眼生辉的看着明月。
他虽然瘦,但五官长得也极好,跟萧七郎并不像,眉毛很黑,并不粗,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不点自红的唇,头又黑又亮,整个人都透股干净精致的味儿。
偏偏还是个小土匪。
真是可惜了。
想起说不定这孩子几年后就要重新投胎,明月心里难过,又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
有的人,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的人,是戴着着镣铐出生的。
那一刻,萧七郎也好,十郎也好,也看到她眼中的怜爱。
是的,是怜爱。
因为透过这个小小的孩童,她也看到了自己。
明月不知道,生在土匪窝里,就是个十岁的孩子,也是格外会看人眼色的,所以她不知道小小又怯生生的十郎,完全看懂了她的眼神。
粥吃完,十郎打着饱嗝,把那小半碗萧七郎特意盛出来的粥,连同小半篮黑馍馍拎走了。
明月朝脏碗和空陶罐一呶嘴:“洗锅烧水吧,这个得用热水洗,要多洗几遍才能去油。”
萧七郎默默地往陶罐里放了水,在灶上加热。
明月又道:“就几个两三个脏碗,不顺便一起洗吗?”
萧七郎不作声的又把脏碗给放陶罐里。
明月还不满意:“你就用个手来洗?洗的干净吗?最起码得弄块抹布吧。”
萧七郎住了手,沉默了一会才说:“没有抹布。”
“我包袱里还有几块碎布,随便拿一块来做抹布都可以。”
萧七郎看了明月一眼,明月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是你自己答应洗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失信于小女子?”
萧七郎不作声,去取碎布去回来洗碗了。
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倒仿佛是明月在欺负他似的。
烧洗澡水没问题,问题是没有装洗澡水的盆。
人家洗澡一向都是以潭为盆的,奢侈得很,所以澡盆这种东西是没有的。
明月:……这人要无知到什么程度,才敢跟她说:“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明月想仰天长啸。
最后,拿了一只水桶当浴桶。
泡是不可能泡澡的,实际上,明月也没泡过澡,前世在南方,没有泡澡的习惯,后来到了北方,总担心卫生问题,还是习惯淋浴。
至于商明月,就没洗过澡,一直是擦澡,再洗洗屁股,已经是算讲究的了。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不知多久,只要能争取到的生活条件,明月都会争取,反正某人不是说过么,只要她听话,她要啥给啥。
听话是必须“听话”
的,具体怎么听得由她,东西嘛,只要他肯给,她都会要,客气个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