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形容今晚的方晨在酒吧里是何种高调的表现,只是不得不承认,原来只要她愿意,所有的目光和注视的焦点便全都理所应当是属于她的。过去他还不太能理解,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肖莫的眼光真是一等一的好。可是他也看得出来,她并不开心,分明有着重重心事,所以才借题发挥,喝得烂醉如泥。一整个晚上,那样多的炽热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流连,可她却仿佛毫不自知,高兴了便抛给旁人一个轻淡的笑容,而更多时候则只是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于是在最后留给他一个让大家都羡慕嫉妒的机会。因为,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脚步踉跄地靠在他的怀里离开。真要命。周家荣苦恼地揉了揉眉头,考虑是该放任她就这样睡到明天天亮,还是过一会儿再喊她起来去洗澡清醒一下。发丝被汗水粘在高洁饱满的额头上,c黄上的人皱着眉,睡得似乎并不怎样安稳。周家荣想了想,还是认命地去浴室弄了条湿毛巾来。他的专长是做菜,对于照顾人却并不怎样在行。他尽量放轻手脚地俯下身去,想要替方晨擦掉脸上轻薄的汗意,结果在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寸的地方,拿着毛巾的手却突然停了下来。仿佛是聚集已久的湿意终于凝结成了一滴透明的液体,从紧闭着的眼角边滑了下来,越过额角,最终没入浓密的黑色长发之中去。c黄上的人并没有醒。周家荣着实愣了愣,可是他没再作声,只是直起身体顺手关掉电灯,退出卧室。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头疼欲裂地醒来。方晨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按着太阳穴一边在心里鄙夷自己,曾几何时想到过有一天竟会为了一个男人做出借酒消愁这样的傻事?她觉得可笑又可悲。与韩睿的相遇原本就是个意外,至于后头的种种,却更加像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阴谋,他利用她,而她的动机也并不纯良。螳螂捕蝉,她还没来得及探寻出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便已经先一步输给了藏在身后的黄雀。如果说与他的交往相处是一次博弈,那么她现在根本无心恋战,宁愿让几个月来的努力与时间付诸流水。因为她知道自己动了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对那个危险的不可捉摸的男人动了心,所以那些原本以为根本不会在意的种种才会令她那样难过。大概只有趁早抽身而出才是上上策,她并不想赔进更多的东西。日子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正轨,在外人眼中她仍是那个进退得宜温和谦让的女人,行为举止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也只有到了深夜,她才偶尔会失眠,又或者从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梦中仓促地醒来,在黑暗里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直到再次迷糊地睡过去。苏冬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立刻评价说:&ldo;怎么瘦了这么多?&rdo;正午的阳光已经十分强烈,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方晨将墨镜架在鼻梁上,躺在遮阳伞下眺望一望无际的湛蓝海面。&ldo;夏天到了,没什么食欲。&rdo;她说。苏冬侧头看看她:&ldo;你现在和韩睿已经彻底没联系了?&rdo;&ldo;嗯,是不是正如你所愿?&rdo;&ldo;确实有点。&rdo;&ldo;你呢?&rdo;方晨又突然问。&ldo;我怎么了?&rdo;苏冬不明所以。&ldo;到现在还不肯承认?&rdo;方晨笑了笑,目光飘向不远处沙滩上身材修长结实的那个男人,意有所指:&ldo;通常这个钟点你应该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才对。难道今天破例出门而且兴致高涨不是因为他?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好几次了,真当我眼瞎么?&rdo;海边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射在古铜色的身体上,肖莫恰好回过头来,与她们的视线相撞,只见他朝她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一起过去冲浪。苏冬眯着眼睛一动不动,腔调懒懒的:&ldo;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rdo;停了停,才又若无其事地说:&ldo;其实说到底,也只是玩玩而已。&rdo;方晨却不信:&ldo;自从龙哥死后,你和谁交往会超过两个月?&rdo;苏冬想了想,语气越发模棱两可:&ldo;那也只能说明肖莫的魅力比一般人稍大一点。&rdo;方晨说:&ldo;你骗我无所谓。&rdo;苏冬哧地一声笑出来:&ldo;宝贝,别说得这样幽怨好吗?走吧,下海玩玩去。&rdo;说着已经掀开浴巾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