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一个个过目,细碎的翻页声让地上的秦傅元绷紧了唇线。
“看来这三年诸如此类的商税案不少啊。”
昭帝将折子合上道:“秦傅元你递的账本和苍凌递的账本都是关于陆商的商税案。”
大周境内最有名的三大商帮:海商、胡商、陆商。陆商又分水路和土路。
秦傅元搪塞:“大概是臣与苍大人心有灵犀。”
苍凌被点到他也不说话,倒是把秦傅元逼急了,他再道:“前些日钱尚书被陛下罚在家思过,户部一堆没收拾完的摊子到臣头上,臣怕新年前完不成重新统计便提早重查。”
昭帝:“提前重查你没做错,不过案子若真依你的意思办,一个小官就敢私通陆商作假账本,秦昌的命朕可不敢保。”
秦傅元递的账本是苍凌查出来的八本子里最紧要的一个,秦家补了漏洞又是主动请罪是可以免秦昌死罪,坏在秦家赌输了苍凌还是把八本一个不漏承上御前。
“子不教本是父之过,臣愿意一同领罚。”
秦年瑾一步上前要跪,昭帝伸手示意,老公公飞步跑去扶住秦年瑾。
昭帝:“税案数目不大,拿钱补上,念在初犯又是主动请罪,次子秦昌革职永不录用。”
他笑:“朕体谅年爱卿的护犊之心。”
昭帝说的慢,案上的茶喝了又喝。
明白人都知道皇帝是拿秦年瑾没办法,秦年瑾若一直保持沉默昭帝便可以罚的重些,秦家吃一次亏愿意全权领罪昭帝兴许对秦家的态度有所好转,可秦年瑾终究是选择逼昭帝。
既出列皇帝就不能驳秦家的面子。
“秦大人不必揽下全部罪,冤有头债有主。既是大理寺审的案,下官不会让谁委屈一分。”
所有人以为要结案时苍凌却挑起话。
语气轻柔,真让人听出一丝真心。
苍凌四步走到秦年瑾边上拱手道:“臣前日忙的没能空出时间亲自将折子递到御前,今日臣觉得要说个明白,毕竟这不是小数目,要起来可是秦大人两年的俸禄。”
昭帝本以为苍凌败阵不想还真站出来了,昭帝抽闲喝了杯热茶:“讲。”
“这八本账簿纰漏的税中的确有陆商商税,但陆商与京中太多官员有来往,其中最大的头不仅仅是秦家还有沈家。”
沈丛稍侧头道:“苍公子,话不要乱说。”
牵扯进一个秦家已经是大案,谁也没想到苍凌能耿直到要送死的程度,沈家都敢碰?
太子以后可是要继承大统的,靖北侯一家是准备不混官场了告老还乡?
苍凌知道这打起来都是大风大浪,不过侯府本就是漩涡中心,还怕这个。
毕竟风浪越大鱼越贵。
苍凌:“不只陆商还有南边田税也包括在里面,陛下在前三年因为南边水患免去了一季田税,所以本来一年两税的南边经济不在那么窘迫。但水患早在两年前就想尽了方策治理,近些天只有临南递折子反应河堤坏了要重修,赤州五县、金州三县、齐州四县是已经解决了水患是不是?”
付清回:“确实,前年金州还多缴了一比税。”
秦傅元听不明白苍凌这说的跟商税案子有何关系便道:“谁多缴谁少缴,每一笔户部都有的,苍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各州缴税太守都是一同觐见。”
大家点头。
“那为何其中有人称不知道金州多缴的一比呢?这一比算田税还是商税?”
付清记忆超强这点立马答出:“当时标的是商税。”
思路被堵住四皇子周谦纯属好奇道:“金州靠近关东,商贸那里最是不好,为何是金州缴钱?”
苍凌会心一笑:“因为当时去核对税钱的团里有人做手脚私下使诈告诉对方缴多少税,各州太守都想要表现的机会,换句话当时大家都是私下缴钱。而这笔钱是八个账本税案中最重要的一块漏处,秦昌所吞的商税加之沈家私吞的商税,此三样合起来才是纰漏的银钱数目。”
秦傅元一双眼睁大:“苍凌!你莫要血口喷人!你这是污蔑我户部私吞税钱!”
苍凌反驳:“秦昌吞的是商税,难不成商税算不上税?”
谁不清楚私吞地方田税和商税捞油两者孰重孰轻?
这般大的罪名可是杀头都不为过,在场的官员都拉低头生怕殃及池鱼。
秦年瑾思路清晰:“倘若我秦家真吞了钱那为何不都撤掉,偏要留一个金州的账目让人咎到把柄?”
苍凌斜眼瞧他道:“这苍某怎么知道?陛下,微臣的意思很明确,这三年来各处漏的税数目小不具体,但这些钱加之用在修桥修路赈灾起到的作用不可小觑。这案子牵扯到朝中几位大臣,臣也是不愿与谁结下梁子,只希望查清楚明细。秦昌只是个户部小吏这么大的罪他一个人担不起。”
昭帝手指在折子上敲了好些时刻,最终道:“数目不明确找四州的太守问问便清晰了,近年来国库充裕的确忽略这些贪污案,秦爱卿放心,朕自然不会冤了谁。”
御前侧身的黄袍金羽冠加身的男子刚看完昭帝递的八样账本问道:“苍大人是不是夸大了税案数目,这几样加起来不过八百两多地修路修桥太勉强,赈灾也微乎其微。”
苍凌本要说重点不是数目而是田税却被秦傅元这个得了逞的人占了话头。
秦傅元直了背:“小侯爷估计是弄混了,秦某提醒下这是南边税案不是定远案,可别什么都往修路上带。”
定远贪污案其最大内容是税案,且税案私吞的钱用来了修草路,这与苍凌审的案子两者数目根本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