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卿不慌不忙笑道:“要不是这事,不问世事的楚老爷怎么肯出头?如今局势,越乱不是越可以混水摸鱼么?”
“胡闹!”
萧逸怒道,“你自小就是这么个胆大包天的性子,我把你放出去历练几年,竟一点长进也没有!如今皇上满盘心思稳住局势,替太子开路立威,不然,文博不过是员外郎,为什么让他审这案子?为的就是让太子日后削藩之时不会无从着手,也让他在宗室朝臣中立威。你想借此也整整楚王,可楚王世子早就站到太子一边去了!所以皇上才隐忍不发,只杀鸡儆猴给各王看。不然,皇上真要削藩,怎么拿毫无野心的秦王下手,那时候,用他彰显天家骨肉情谊还来不及呢!”
萧仲卿笑嘻嘻起身听着,等萧逸训完了之后才一揖笑道:“伯父高见,侄儿历练不足,现在就去潜心读书,养心补过。”
萧伯侯先前被萧仲卿抢了风头,如今见他得了训斥心中暗自快意,只面上一丝不露,只给齐玄丢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劝萧仲卿,自己来劝萧逸,却也少不得添油加醋说了些闲话,自不必说。
齐玄到了书房外,才叫了声“四爷”
就被萧仲卿止住,只见他面上笑嘻嘻一丝愠色也无,聊袍在回廊避风处坐下,道:“我知道这事做的错了,三叔说得没错,齐先生也不必劝。”
“相爷对四爷期望甚深,”
齐玄面上十分诚挚,劝道:“爷也知道相爷无子,只指望两位爷——”
“我不希罕。”
萧仲卿皱了眉笑道,“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愿五鼎烹,便是我自己一身,挣不到现在这刑部侍郎么,作什么和二哥争来争去?”
“二爷他——”
齐玄面现犹豫,还要劝,萧仲卿笑道,“二哥心思我也明白,我也不想争,只他别总小心眼就是了。”
他叹了一身起身笑道,“先生劝我,不如去劝二哥。”
他听齐玄一声苦笑,又道:“我与楚家二公子虽是同年进士,交情也不甚丰厚,给他出主意,不过是因为我二人同命相怜罢了。”
齐玄听得他语气苍凉,方要劝慰,只听萧仲卿淡淡道:“我二人竟都有一个其蠢无比的兄长,如何不同命相怜?”
说着对齐玄一揖,竟自去了。
这一日林纵宴罢也不曾回府,直接随林绮林绪入了晋王府,林绪抢先笑道:“纵儿如今可听说了京城里的笑话?”
林纵还未言语,他又道:“如今选妃的五家,都重金悬赏,请那些江湖术士为自家小姐看相,闹得满城风雨,说是各个命相俱是尊贵无比,结果御史一道折子,参到皇伯父案前,竟都被免了入选资格,这不是笑话么?”
林纵这几日与东宫众人一起忙于霸州一案,倒真是才听说,想着林绶近来闷闷不乐模样,恍然大悟,也笑道:“难不成要重新选妃么?”
“那倒也不是。”
林绮一直皱眉看着林纵,此时才道,“皇上钦定了文华殿大学士王庭赞的么女,皇后的亲侄女,听闻她是个有名的贤女,自然一是稳当,二也有这场风波的缘故。听说太后她老人家原有些不愿,但见了王小姐,也说才貌双全,性子柔顺贤惠,比嫣然还好些,配的起太子爷了。”
林纵听得松了口气,知道此事虽还有些余波,也万难更改,才一笑,转脸见林绮看着自己神色沉重,奇道:“三哥——”
“纵儿,林绣确实不肖,但也是天家血脉。”
林绮道,“如今皇伯父心思明明白白,除了秦王,只怕你我也是唇亡齿寒,同气连枝——”
“同气连枝,天家血脉?他秦王府不过是我大齐的硕鼠!”
林纵冷笑道,“我原也念着骨肉情分来着,可等我看完了卷宗,只一个念头——他也配姓林!”
她见林绮面目变色,知道自己语气太过,便和缓了道:“论朝堂上的事,我确实不如大哥,可这样的人,还留他做什么?”
“秦王也有苦衷,”
林绮沉吟道,“此事我飞马报了叔父,但听说他老人家身子不好,未必想的出什么主意,现在我的主张,既然都是藩王,自然也要保下来的,好歹——”
“既是大哥的主意,我就斗胆不从了。”
林纵淡淡道,“大哥也知道我的性子,这般人实在保不下来。”
她说着一笑,才要告辞,却见林绮沉了脸对她道:“纵儿!这是朝廷大事,岂能由你性情胡来?”
林纵一凛,才要开口,只听林绮又道:“便当真是为了嫣然,你也不该如此不把自家人放在心上罢?”
作者有话要说:to三少大人:
谢谢大人的纠正,以后也请指教。
此章中林绮,林绪和林纵初次出现争端,以前楚王府的事,都是林绮和林衍商量,而现在林纵开始想要有自己的主张了——有位大人问之前为什么没有争端,是因为小纵和林绪都没成年,是林衍和林绮的一言堂的缘故——
其实林绮的话,嗯,按常理是一点不错的,但他遇到的是小纵——
林绪见林纵也变了脸色,才要上前圆场,林纵冷笑着先开口道:“大哥以为,我与秦王过不去,只是因为嫣然?”
林绮怒道:“不然事情明明白白,纵儿你如何看不透?!”
“看不透的是大哥!”
林纵才要解释,却听林绪劝道:“纵儿,我也觉得大哥说得有理些,女儿家有些小气也是常事,你就——”
“常事?”
林纵气得浑身颤抖,更不多言,转身径自回府,过了两府之间的小巷,便把管家叫过来怒道:“把这门封了!”
李福见她气得脸色发白,也是一惊,才要陪小心,见林安丢了个眼色过来,忙连声称是,总算没把祸惹到身上,只心中暗自不安,林纵虽不服林绮管,但三人相处,也真如亲兄妹一般,如何到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