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ga微微叹气,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小姐,律忘记了。”
说完,他唯恐安娜觉得是在敷衍人,赶忙补充道:“之前生过一场很大的病,醒来之后就不太记事了。有些事还是伊甸的管事同我讲,才隐约有些印象的。”
“不过,”
说到这,银川律才轻松了些:“我一开始就觉得和小姐亲近,指不定很久之前我和小姐就见过,并且早早倾心于您呢。”
银川律的医疗信息上是有这么一条重症记录,安娜不疑有他,只是不信他后半句,压低声音靠近道:“上次是我第一次去伊甸,你又是从哪里‘早早’见到的阿德里安娜?”
他被她调笑的灰眼睛一盯,空间内飘着的金木犀信息素气味又浓郁些许,偏偏这次没有让步,看样子对此真的深信不疑:“安娜小姐又不是一辈子不出门,倘若我在街头捡垃圾时偶然瞧见了您,对您一见倾心,也不成吗?”
心的悸动是不会骗人的。
“行行行。”
安娜纵容他,只是补上一颗直球。“只是我觉得,我要是真见过律,恐怕是不会忘记的。”
……反正她不是什么好人。
银川律直到下车耳尖都是红的。
他原以为安娜真的打算带他去工作,谁知道两人来的是联合政府区分部。
在门口便有佩戴机械外骨骼的安检人员示意他们下车接受检查,阿德里安娜怕他紧张,自己先示范性地举手让对方扫描了一遍。
安检人员在成功核对身份后,态度显然恭敬了许多。
“安娜女士,这位是?”
“我的助理。”
林给银川律安排的实习位置正是安娜的助理之一,在光网上完全能查到。安检人员果然放行,为两人授予了临时身份码。
步入垂直升降台,银川律才敢将刚才憋在心里的问题说出来。oga靠近她,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唯恐有第三个人听到。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去工作吗?
阿德里安娜刚摆弄完临时身份码,分部的安保人员又在上头做了新的防伪技术革新,这种积极钻研的人才,如果能挖几个到识讯再好不过,听他这么问,也学他小小声回答:“为了给你一个公道。”
银川律面露疑惑,但还是非常有礼貌回道:“谢谢小姐。”
“我刚才在开玩笑啦。”
安娜认清自己坏人是本质后,逐渐暴露本性,觉得有时候逗逗律也蛮有意思。“……是为了麦克·多纳的事情而来。”
“我总觉得挟持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垂直升降台不像观景电梯那样能够看见外面的风景,为了保密,升降台周围用高密度材料密封地严严实实。阿德里安娜站在其中,看上去就像一位联合政府发言官,只是说的都是私事。“作为当事人之一,我希望你能了解更多情况,这样才能保护地好自己。”
“他们当然不会将麦克·多纳的真正死因广而告之,但联合政府总该给我透些底吧?”
阿德里安娜·昂热冲他眨了眨她的灰眼睛,这毫不意外使银川律脸更红了。“我们家每年可是给出了大量的政治献金呢。”
联合政府即便只是个分部看上去也气派无比,从升降台走出来,首先映入银川律眼帘的便是一株巨树——它看上去比联合政府建立的时间还要久远,从最底层的一楼一直延展而上,满身金黄,天然带有一股刺得人睁不开眼的气势。
而这座建筑似乎就是依树而建,每层中间都留出了圆形中空以供它伸展枝桠。大楼最顶端则是球面可调节玻璃,好让这株树充分沐浴日光。这般精心护理,难怪这样苍老的树依旧充满生机。
见银川律的注意力被树吸引,安娜介绍道:“它以前在地面的时候年纪就很大了,后面地表污染太严重,已经不适宜任何植物生存,外祖母便将这棵树移栽到悬浮城市,后面捐赠给了联合政府。”
其中人力物力花费家里人倒是没提,不过肯定不小就是了。
“今年它生长状态还不错,前些年叶子有点枯黄的时候,外祖母很是担心了一阵子,唯恐它衰败下去,还叫来了许多植物研究所的朋友。”
或许是那样活泼的画面实在难以见到,一抹笑浮上她的面容。“他们给这棵树挂了好多营养剂,又是音乐疗法又是微生物辅助治疗,总算治好了它。”
那段时间这棵树可能是整个分部过的最快乐的东西了。
“只是我并不了解植物学,不太清楚它叫什么名字。”
安娜望着它小扇子似的叶子,有些可惜,却听得银川律喃喃道:
“是银杏树,小姐。”
“您的外祖母费尽心力也要留下它,或许是因为,这是来自故土的东西。”
是和故乡所剩无几的联系。
往日一瞥
对从小就生活在悬浮城市的阿德里安娜·昂热而言,故土之思是那样遥远且难以理解,她不明白银川律为何隐隐流露伤感,但潜意识让她伸手拉住了他。
银川律回神,充满歉意地对她一笑:“抱歉,安娜小姐,是我走神了。”
“我们走吧。”
临时身份码只给了他们进出这层楼的权限,安娜松手走在前面,以免律在这错综复杂的布局里迷路。
走廊安静至极,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银川律跟着自家小姐,一点也没有深入龙潭虎穴的自觉,为她们能够独处的此刻,嘴角甚至挂起清浅笑意。
这不是阿德里安娜第一次来联合政府分部,她对这里算不上熟门熟路,却也了解一二,引着银川律到一处镜面门,原本光亮的能照射出人影的镜面露出镜头,扫描了她通讯器上的临时通行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