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沿这边多得是类似的酒吧,冉宇桐不是刻意挑的,只是走到这里突然觉得累了。
恰好这家小店门侧摆着一把长椅,冉宇桐没骨头般地往里头一瘫,茫然地任由行人来来往往,或是带着笑意,或是脚步轻快,从他面前经过。
他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吃醋肯定是有的,但也不全是因为吃醋。
可能还觉得不公吧,自己给室友找个虚拟对象都能被裴书言叫到办公室教育一通,反过来人家都跟漂亮姐姐共度晚餐了,还觉得理所当然呢。
双标怪!臭渣男!
但这些情绪归集在一起不外乎怨恼与愤怒,而此刻占据冉宇桐心气上风的,是畏败的无力感,与胆怯却步的失落。
不知从何而来,总之都怪裴书言就对了。
冉宇桐自知酒量一般,况且他这个小可怜晚上还得一个人回学校,所以差不多喝个微醺就行了。
百利甜酒口感醇厚丝滑,不甚明显的苦涩刚好中和掉过分的甜腻。冉宇桐旁若无人地攥着酒杯,驻唱歌手洞察敏锐,拇指扫弦,专门挑了一苦情歌。
两条街外,裴书言匆匆在江景餐厅结束了一顿没什么胃口的晚餐。
牛排没吃几口,香槟更是一滴没动,裴书言放下拭过唇角的手帕,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这几天是过得真憋屈。
林妍同黄经理的处事风格大相径庭,可能因为是刚上任的年轻人,想法总是更激进,对问题的认知也更有自己的看法。黄经理住院后,他先前与对方沟通好的意见相当于要全部打乱重拍。
雪上加霜的是,公司的财务处理上确实有一个不小的问题。裴书言自己都能看得出,估计是安经理退休前半管不管那阵子留下的。
大老板不愿审计组留痕,让裴书言帮忙协调一下,对财务部经理来说,这本是挺单纯的工作。膈应的是有人看出了林妍对裴书言的意思,是非不分,趁机向他施压。
裴书言不干这档子事,无奈夹在中间难做人。在出具最终意见前他只能把私事暂时搁置,不然无论他给林妍什么回应,结果都是摘不清的。
林妍也是聪明人,看出裴书言为什么之前拒绝过那么多次,等公家的事儿办完之后就欣然接受邀约了。她知性干练,说话从不拐弯,两人落座后,上来就直接表态。
裴书言更是利索,态度明确地给对方列出来两点:
工作上,站在公司的角度,我当然希望您可以手下留情。但如果您觉得是原则问题,我也支持您实事求是,并且下一步会加强整改。
私人上,您是一位不错的合作伙伴,和您共事效率很高,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对方无名指根的银戒在水晶灯的照映下反射出星点亮光,林妍看着疑惑,不太确定地问道:“你……不是结婚了吧?我可是听说你单身才有想法的,要不也太冒失了。”
裴书言对“结婚”
与“单身”
均未给出明确的回答,他轻触那一枚温热的亮环,简单回道:“有人了。”
林妍得体地将长捋至耳后,她向裴书言道歉,希望所作所为没有给对方带来困扰。
裴书言却盯着粉红的惠灵顿牛排呆,想不到同一家西餐店国内的口味竟比国外还好,等桐桐消了气,一定要带他来尝尝。
裴书言起身刚准备结账,周煜的电话好巧不巧地来了。
他偏头夹着手机,腾出来两只手从钱夹里掏着信用卡。因为距听筒太近,以至于周煜的嗓门传来时,险些震掉了耳朵。
“裴哥,我亲哥,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现在干嘛呢吗?”
一阵猛烈的耳鸣连带着心都慌,铺天盖地的心悸来得莫名,裴书言抬起深眸,让周煜快说正事。
“你还要老婆不要?”
电话那头一阵撕心裂肺歌声高昂,听着周煜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清净地,马不停蹄地继续说道:“周五晚上,你是怎么忍心放你家那位一个人出来喝闷酒的?这人能让你追上?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火烧断了锁你都追不上!”
裴书言瞳孔一紧,车钥匙握在手里,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道:“没认错吗?地址来。”
“没。”
周煜站在门外,朝窗户里喝得七荤八素的可怜小狗看了一眼,确定道:“巧克力百利甜,没兑奶,直接对嘴吹的。”
巧克力。
他难过才要吃巧克力。
裴书言心里一疼,脚下跑得更快。平时熨贴的西服被他胡乱团在手里,车门开合的响声震天动地,引擎动后,原地只留下一股卷起的灰烟。
“帮我看好他。”
末了他嘱咐道。
作者有话说:
冉宇桐:???????????
第3o章带你回家
酒吧里冷气足,晕不到两秒钟就能给你吹清醒了,就着时而振奋的鼓点,让冉宇桐醉都醉不痛快。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舞台斑斓的彩光流过他的后背,窗外暖黄的街灯停在他的眉睫。
自打来了a市,冉宇桐总共就去过三次酒吧,两次都是在裴书言回来之后。
上次他撞大运都能被对方遇到,这次……
路人行色匆匆,不曾有一双他见过的眼眸。
初遇时的不甘翻江倒海般朝四面八方涌来,冉宇桐不是释然消怀的性格,更不许自己重复既往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