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约淮哑着嗓子,“住这附近。”
没想到他竟然会回答自己,甚至态度平和。
夏云梨心下稍讶,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住公司附近那不是理所当然。
一时她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氛围悄静。
顾约淮拿起铲子,开始装糖。
软糖是可乐瓶的形状,颜色棕黄相间。舀起来时,会颤巍巍地弹起,然后在铲子上滴溜溜地转。
夏云梨有点纠结。
柜子里的糖剩得不多了,她在犹豫要不要让他留些给自己。
顾约淮却突然问:“这么晚也不回家?”
他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慢半拍,染上两分柔软,平日淡漠疏离的锋芒似乎悉数隐没。
夏云梨惊异扫他一眼。
他难得主动关心人,对象居然还是自己。
她松了口气。
这是不是说明……当他知道项目合作的事,也不会太过反对?
她笑:“今天加班。饿了顺道逛逛,带点东西回家。”
顾约淮的眼帘动了动,不动声色扫了眼黎渡。他正抓着购物车的把手,低头看手机。偶尔,还会轻扯嘴角。
指不准是在和情人聊天。
顾约淮嫌恶地收回眼,太阳穴钝痛更甚。他压住情绪:“黎渡来接你?”
没搞懂他为什么突兀地提起黎渡,夏云梨茫然地点头。
捏着铲子的手顿时收紧。顾约淮冷不丁黎渡朋友圈那张照片。他的眉宇拧起,眸底戾气横生。
他冷声:“你们住在一起?”
夏云梨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异样,反问:“我们住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
顾约淮闭了闭眼,蓦地失去说话的兴致。
他面如黑夜,低头继续装糖。
夏云梨又尴尬起来。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颤得不成样子。
她忙问:“手怎么了?你抽太多烟了?”
夏云梨的生父是个老烟枪。她很清楚,抽烟或酗酒的日子久了,手就会抖得和筛子一般。
顾约淮懒得吭声。
氛围愈加凝滞。
夏云梨有些窘迫,以为是自己多管闲事,触及他心底的边境线。
她暗暗嘀咕:多年不见,性子是越冷了。
夏云梨尴尬癌作,又忍不住上赶着破冰:“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吃糖了?”
顾约淮的动作霎时顿住。
夏云梨现,他开始走神了。
他的脖颈安静地垂着,像一只折翼且温顺的胎仙。又像是一根失去弹性的弹簧,僵直而倦怠。
半晌。
就在夏云梨尬得快撑不住了,他才摇头,“不喜欢。”
“不喜欢还买那么多。”
顾约淮不想解释太多。眼见他快把糖都装完了,夏云梨顿时急了,她匆促地抓紧他的手腕。
“顾约淮,你给我留点!”
顾约淮的动作一停,视线落在她素白的手腕上。他的眉宇一松,蓦地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