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察这边的人还有一个不能逃走的是辛七娘,她昨晚给牟丽珠吓得跳下断魂崖,受伤甚重,如今又给丁兆鸣抓了回来,已是气息奄落了。不过她的内功造诣也很不弱,虽然气息奄奄,尚能苟延残喘。此时她已经恢复清醒,看见海兰察的党羽纷纷逃上山坡,想起自己还是身处险境,情急之下,嘶声叫道:“海兰察,你就只顾洞冥子,不顾我么?”
海兰察是不满她对他不够尊重,才故意疏忽她的。此时听得她情急嘶喊,方始哈哈一笑,说道:“这是小事一桩,你急什么?谅他们也不敢杀害你的,好吧,你既然害怕,那就让你到我这边来吧,丁兆鸣,听见没有,快快把她放开!”
雷震子怒道:“你说好只有两个条件,为什么又随意添加?”
海兰察笑道:“放辛七娘,这根本不能算是条件。你应该懂得,如今是你们向我求和,我方受伤的俘虏,你们当然应该先于释放,否则还有什么谈和可言?”
他俨然以战胜者自居,口气咄咄逼人,雷震子气得七窍生烟,正想不顾一切和海兰察一拼,忽见牟丽珠向他投了一个眼色,摇了摇头。
雷震子虽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但毕竟不是鲁莽之徒。他注意到牟丽珠的态度,不觉瞿然一省,想道:“她一早就曾预言,海兰察必定还会在此处出现。莫非她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事,也早已有了对付的方法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且让海兰察暂时得意吧。”
于是不再作声。
雷震子不作声,丁兆鸣可要出声了,说道:“这妖妇是害死洞妙真人的凶手,我没权释放她。如何处置,只有听崆峒派掌门人的说话。”
丹丘生被逼释放害死师父的仇人,心里实是极不愿意。但转念一想,和几百个人的性命比较起来,这的确还是“小事一桩”
何况辛七娘已受重伤,放回去,她也未必能够活下去。
海兰察喝道:“半柱香已经烧剩无多了,丹丘生,你究竟放不放人。”
丹丘生剑眉一竖,咬牙说道:“好,让这妖妇多活几天吧!放她回去!”
丁兆鸣满怀气恼,放开了辛七娘,喝道:“便宜你了,滚吧!”
辛七娘折下一枝树枝,当作拐杖,一破一拐地走上山坡,走到海兰察身边,冷冷说道:“海兰察,你还算有点良心。”
海兰察道:“今后只要你肯帮我做事,我不会待薄你的。这次累你受伤,我很是过意不去。这是能治内伤的大内珍药,你服下去。”
辛七娘从他手中接过一粒药丸,这才消了心头之气,淡淡地说了一声“多谢。”
日影西斜,已是过午时分,海兰察陡地喝道:“半柱香就快烧完了,你们商量定妥没有?”
众人都没作声。
金逐流道:“你急什么?香烧完了再说。”
看样子似乎已是胸有成竹。
丹丘生道:“金大侠,他漫天讨价,咱们何妨就地还钱。”
金逐流道:“你的意思是”
丹丘生道:“答应他一小半条件,让我和孟华随他投案。”
牟丽珠忽地笑道:“丹丘生,多谢你要代我受罪,不过这盘棋咱们还是稳赢的。你何须出此下策。”
丹丘生怔了一征,说道:“我不懂你有什么神机妙算,可以扭转败局?”
牟丽珠笑道:“不是我有神机妙算,而是有一枚棋子还没走呢!”
海兰察喝道:“香已经烧完了,你们要是还没答复,我可要不客气啦!”
丹丘生惊疑不定,说道:“牟姑娘,你说的那枚棋”
牟丽珠正自心想。”
怎的他还没来?”
忽听得海兰察“咦”
了一声,站在一块石头上,伸长颈子,好像在看什么。牟丽珠抬头一望,大喜说道:“你看,是谁来了?”
只见两个人影从断魂崖那边方向,飞快跑来。不过片刻,已是看得清清楚楚。
来的是两个穿着清军军官服饰的人,丹丘生认得其中一个,正是海兰察的副手,清廷御林军副统领欧阳业。再看清楚,他是被另一个军官拖着跑的。丹丘生虽不认识这个军官,但一看他的轻功好得出奇,已是蓦然醒起了,失声叫道:“是快活张!”
不错,是快活张!只见他剥下人皮面具,朗声说道:“对不住各位,我来迟了!”
海兰察怒道:“好呀,你这偷儿竟也胆敢和我捣乱!”
快活张哈哈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小偷,而且我是带了‘赃物’来自行投案的。不过我这次偷的可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你们的御林军副统领欧阳大人。”
欧阳业在他挟持之下,状似木鸡,嗒然若丧。
众人方始恍然大悟,原来欧阳业的失踪,是给快活张俘虏了去的,那晚接欧阳业上山的大石道人心想道:“怪不得当时我只听得欧阳业一声叫喊,回头就不见他。我真糊涂,早该想到是这位天下第一神偷来捣鬼了。”
要知快活张不但是人所共知的天下第一神偷,轻功也是天下第一的。
海兰察喝道:“快把欧阳业给我放回来!”
快活张笑道:“海大人,你要我投案,我也要你们这位欧阳大人投案呢。各位,这位欧阳大人除了是个官儿之外,还有两重身份。第一,他是洞冥子的好朋友;第二,他是谋害崆峒派前任掌门洞妙真人的凶手之一。洞冥子是靠他的穿针搭线,才能向清廷卖身投靠的;也是靠他的穿针搭线,方才搭上了辛七娘这个妖妇,串通了她,来谋害洞妙真人的。如今我先要他向崆峒派的新掌门丹丘生投案。嘿,嘿,欧阳大人,我说的是事实吧?”
欧阳业木然说道:“我已落在你们手中,无话可说,但求你别再折磨我了,一切罪名,我都承认。”
快活张道:“不行,我要你老老实实说一句,谋害洞妙真人,是不是你有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