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她脱险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取了这个孩子的性命。
可看着这婴孩麻木的无情的眼神,妇人只觉心肝俱烈,根本没有胆量下死手,如同遇到了恶鬼一般,踉跄而去。
虞丘渐晚亲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下怆然。
原来,在黎为暮被带到苗疆前,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小小的婴儿何其无辜,他便纵幼年时便有不属常人的勇毅狠戾,可他终究是救了妇人的性命,谁能料到,妇人竟视他如洪水猛兽。
眼前场景又是一阵变化。
竟是回到了淬琼殿中。
虞丘渐晚望着眼前这个还不及他腰高的黎为暮,恍然一瞬。
这是……她刚刚将黎为暮接回昆仑的那段时候。
小小的孩子受了太多的欺骗与凌辱,即使被他接回,也是满心戒备。
虞丘渐晚看着在他没日没夜的修习术法,想要增长自身能力,以此来护佑自身安危。
即使在修习术法中不甚伤到自己,也只是偷偷地将伤口藏在身后,不肯让她窥见,以防她嫌他无用,将他弃如敝履。
直至朝夕相处下来,他渐渐察觉心性柔软,不会苛责于他,不会辱骂于他,即使他做了错事犯了错误,她也只会耐心引导。
这才尝试着一点一点靠近她、依赖她。
在她一日外出处理事宜时,黎为暮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是偷偷取过一方匕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狠狠将匕首斫入自己手臂。
在她归来后,捧着淋漓伤口送到她眼前,以此换取她的心疼与关注。
让她永远不会离开他,永远陪在他的身侧。
过去诸般不为她知晓的隐秘与晦暗心思,历历呈现她的眼中。
她行走在幻境之中,一点一点看,一点一点亲身历经他所经历的一切。
直到幻境定格,再次立定在淬琼殿外。
虞丘渐晚隐约听到淬琼殿中传来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举步便要进入查看,却在推开殿门瞬间,猝然听到女子难抑的似是痛苦似是欢愉的低吟。
她身子猛地一僵。
她活了万年,很多事情虽然不曾亲身经历过,但毕竟有所耳闻,并非一无所知的白纸,这般声音入耳,她自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更是清楚知悉,即使已经变了调,但这嗓音……分明是她。
幻境中景象已然入了夜,淬琼殿中难得地不曾点亮烛火,只能从窗外辉映的月光中,瞧见床帘之内,彼此交迭的身影。
女子既然是她,那男子是谁……不言而喻。
即使身处他自己构筑的幻境,可除了几声闷哼,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发出半点声息,只默然着翻来覆去地将她折腾。
那些虞丘渐晚根本想象不到她能发出来的声音,回荡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