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便下了定金,签了合同,租下了慕鸿楼,引章与吴管家都十分兴奋。“这可好了,这么大的屋子,这么好的地段,不愁没生意可做!”
引章笑笑不语,心中却暗暗盘算着布庄最好另慢慢打听门面,最迟明年,她一定要想法子将慕鸿楼重开张,这么好的招牌埋没了实在可惜!据她估计,李清白如此固执之人,他的手里一定有当年的菜谱!看来,她得找个机会知会桐生一声,让他暗地里打听打听当年从慕鸿楼走出去那些厨师、伙计、帮工的下落,若是能把他们都重找回来,定然又是一番佳话!
当天傍晚,在吴管家的吩咐安排下,小何与三道去联系了工匠,第二日清早便过来收拾打扫、重装饰一番。吴管家则与引章雇好了船,约定三日后启程。
第二日天刚刚亮,收拾的工匠便到了慕鸿楼,一切都由小何、桐生张罗,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打扫打扫、清理清理,稍微添了些家具,都是现成买的东西,至于酒店格局、货架什么的都没做;李清白照例不管这些琐事,衣食有了保障,安安心心的在后院小楼闭门读书;吴管家则带着引章和三道直奔各个布庄,批布匹。
这次的本钱有六百两,五百两用来购置货物,除了上次的细布葛布等常用布,还进了不少花色鲜艳、手工上乘、上上等的绸缎、绫纱、丝罗。虽然如今是夏布热销季节,所有的布匹成本都上涨了两三成,但如果能够脱销,利润还是很有看头的!
吴管家和引章都怕误了上京时间,当时便下了定金,约定两日后下午装船,第三天清晨好动身。
别的都还罢了,吴管家放心不下两件事。一是玲珑布庄开张之后怎么办?打开门做生意,要有货,还得有人!如今仅有李清白和桐生,李清白是不管事的,桐生管不了亦不便让他管,引章虽然有本事但年纪太小,不易取信于人,而要再招人又生怕人欺压幼主;货物方面,怎么摆放,怎么介绍,怎么招呼客人,都是学问,最好能招到熟手,可是这个季节似乎很难!二是引章怎么回家?从杭州回到清水镇马陵湾这么远的路程,吴管家说什么也不准引章独自上路,万一碰上不良车夫,生点什么意外,他有何颜面见小夫人?将来如何见得老爷?就是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引章听罢只是笑,道:“吴管家,你放心吧!第一个问题不是问题,玲珑布庄我根本没打算开铺面零卖,所以也不必再招人啦!”
“小姐!”
吴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才道:“那,那小姐为何还要租下这么大的楼房?小姐,您要想清楚,”
吴管家急了,道:“最多进京两趟,夏布热销季节就过了,难道,咱们的布庄当真只挂一个幌子吗?”
引章嘿嘿一笑,道:“夏布完了还有冬天用的棉布嘛!鑫艺那么大的布庄,只要能够长期做下来,还愁没生意?所以啊,所有的布匹你别嫌麻烦,也别嫌贵,一定要细细看过,保证质量!再说这间酒楼,也不是挂一个幌子,过些时候我要用它来囤积布料,总之越多越好!只是目前没有本钱,还得等你回来啊!”
“小姐,您,您这是什么打算?”
吴管家纳闷极了。
引章笑道:“你放心吧,就算囤积再多也会卖得出去的!不过暂时还不能说!”
吴管家将信将疑,只得抛开这一个问题,道:“那,那小姐回家的事呢?”
“这就更简单了!”
引章无所谓道:“到时候让李清白送我好了!他这个人总靠得住吧?”
“靠是靠得住,”
李清白是个读圣贤书的迂腐固执夫子,当然靠得住,“可是,他愿意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他如今是我的账房先生,送我一程回家,料想他也不好推辞!”
“小姐说的是!”
吴管家只有点头的份。
两天之后,布庄开张,再过一天之后,吴管家带着小何、三道,载着满满一仓货离开杭州驶上京师,引章在慕鸿楼再停留了三天,看着各处都收拾干净了,便也打算回马陵湾的家。
见她打算就这么潇潇洒洒的走了,李清白与桐生都浑然摸不着头脑,亦不敢相信,“少东家,这,您,您这就打算回去了?”
桐生问得直打磕。
“还有什么事没解决吗?”
引章疑惑。
“不是,”
桐生吞了吞口水,艰难措辞道:“少东家,这,咱们这布庄还没货呢?明儿打开门怎么做生意啊?”
原来问这个!引章好笑,道:“咱们目前不做零卖的生意,你们关着门在家休息好了,等吴管家回来再说吧!”
李清白和桐生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亦大惑不解,不知道既然如此引章为何要花大价钱租下这么大的地方。桐生也就想想罢了,李清白稍一沉吟,摇了摇头,道:“少东家,如此,岂不是在下占了便宜了?每月房租我看再减减吧,三两就好!”
“那怎么行!放心吧,我是个生意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引章笑笑。
“可是——”
李清白固执的还要开口,被桐生急急打断:“公子,您就听少东家的吧!您要是过意不去,等将来中了举,中了进士状元,还不能好好报答少东家吗?”
“这——”
李清白被他提醒,心中突的一下,猛然想到仕途茫茫,学海无涯,哪一步不要用钱?于是讪讪一笑,陪笑道:“既然如此,少东家,在下生受了!来日若有出头之日,定当报答少东家今日厚助之恩!”
“到了那时,我可不客气啊!”
引章笑嘻嘻半真半假道。李清白听了这话,仿佛真到了那时似的,心中一热,忍不住心驰神往起来,亦呵呵笑道:“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