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如遭雷击,刹那间麻木了,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耳膜内的蜂鸣声疯狂地冲撞着她膨胀的大脑。
这个男人是高阳!
赵飞燕太熟悉这个声音了,不紧不慢,略显低沉而又富含磁性,这个声音已经在她生命里停驻了将近2o年。这么多年来,赵飞燕死心塌地地追随着它,听命于它的任何指示,为之倾心、为之忧郁,它已是她生命里的主调。
然而此刻,这个让赵飞燕神魂颠倒的声音却变得异常陌生,甚至变得刺耳,让她不能忍受。
&1dquo;又在卖弄你的嘴皮子,什么是善解风情?”电话那端的女人依旧娇笑着问。
然后是一阵杂乱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和女人咯咯的笑声。
片刻之后,响动停止,传来高阳的声音:&1dquo;这就叫风情。我如果去摸她的腰身时,她就会马上躲开或者把我的手拨到一边,有时还冷着脸训斥几句。你就不同了,不但不躲开,还半推半就地扭动,撩得人心旌动荡。”
赵飞燕差点晕倒,自己有他说得那么差劲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突然间明白了一度和自己朝夕相对的男人,实际上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与他堂而皇之的外貌相比,这个男人的躯壳内,纳藏着多么肮脏的元素,他血管里流淌的液体,竟如此虚伪而丑恶。
&1dquo;那样啊,我不成了狐狸精了。”女人问。
&1dquo;说实话,男人都是喜欢狐狸精的,只是在白天,他们得把自己装扮成正人君子而己。好了,小妖精,到窗边来,这么好的月色,不要辜负了良宵美景。”
话筒里传来女人的低叫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赵飞燕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赵飞燕醒过来时,早已是阳光满室,房间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余香。
她爬起身,特意看了看电话,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任何来电记录,那么,昨晚的电话是如何进来的?难道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但这种幻觉也太过于真实了。
赵飞燕蓦地想到了什么,对,玫瑰香薰!
她的目光转向窗台,那儿一片小碟,碟内是一小堆焦色的灰烬&he11ip;&he11ip;
赵飞燕神情恍惚地坐在&1dquo;香岛咖啡语茶”的观景台上,耀眼的阳光也不能让她感到温暖,广阔的湖面更增添了她内心的空落与茫然无措。
昨夜的经历太过离奇,赵飞燕不敢肯定电话里听到的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此刻,她静静地守坐在&1dquo;香岛”,目的只是在等待一个解释,或者说,在等一个人。
&1dquo;你来了。”
循着声音,赵飞燕转过身来,赵月的笑容就出现在她面前。
&1dquo;玫瑰香薰试过了吗?”赵月坐在对面,不紧不慢地问,&1dquo;有什么神奇的功效?”
赵飞燕疑惑地注视着赵月茶色镜片后的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1dquo;你,真的没有用过这些香薰?”
&1dquo;我倒是想试一试,只不过我对这种过于浓缩的东西过敏,所以一直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心。”
赵飞燕将昨晚的遭遇述说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说:&1dquo;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高阳的性格应该不是这一类人。”
&1dquo;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赵月收起笑,一脸的冷漠,&1dquo;不管你听到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至少它们可以给你一个警示,不要太过于相信别人,特别是男人!”
赵飞燕闭上眼,只觉得脑袋就像一锅焖过了头的山芋,粘粘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1dquo;这给你,或许它们可以帮助你找到答案。”赵月从小包里掏出两个小瓶推到赵月面前,&1dquo;蓝色的是紫藤香薰,绿色的是罂栗香薰。”
赵飞燕惊恐地向后缩了缩身子,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磕磕绊绊地说:&1dquo;你,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我不要&he11ip;&he11ip;不要,你赶快收起它们。”
赵月站起来,走向木楼梯,进入楼梯口时,缓缓地转过头,说:&1dquo;放不下,就得提起来;放得下,还在乎什么?”
赵飞燕痴呆般坐在&1dquo;香岛咖啡语茶”的观景台上,桌上是赵月留下的香薰,小巧而精致的玻璃小瓶,在阳光下折射着幽灵般的光晕。
赵飞燕终于抓起香薰,放进手包里。赵月说得不错,放不下,就提起来,放得下,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如果这些香薰显现出的是一个真实的高阳,自己这样不舍不弃地留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到住处,赵飞燕第一次感到这间装饰豪华的屋子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息,这种不可名状的惊惶让她忐忑难安,她开始一支接一支地抽烟,直到自己的舌苔被烟碱麻醉。
终于等到午夜,赵飞燕取出紫藤香薰,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它倒入小碟里,然后熄了所有的灯光,盘膝坐到窗台上。
月光像一匹银练铺在窗外的湖面上,微澜的湖水在夜气的笼罩下银纱般飘浮,让赵飞燕仿佛置身于虚幻飘渺的梦境。
&1dquo;嗤!”随着火柴棒磨擦的异响,一朵红色的火苗已升起在赵飞燕细腻的手指上,来不及犹豫,赵飞燕将火苗伸向小碟。
又是一朵艳丽的彩色火焰腾起,紫藤香薰已点燃了,除了一种醇厚的药草的香味,赵飞燕能够感知到另一种飘忽不定的异香,像一只扇动翅膀的小虫,在紫藤微苦的药香里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