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楚履早年就名声在外,又因为文采卓著,所以容貌倒是极少为人提起。今日入宫,自然是费了一番心力打扮。
梁楚履面貌细致,但是眉目略显英气,一身深紫色的宫装更衬得她华丽雍容。她气质高贵,一举手一抬足都显示出良好的气度与修养。一步一摇的身姿令大殿之上众多人都看花了眼。都说女人的娇美有千万种之多,今日一见,却又是无人能出其左右。她现在面貌,让人联想到的,倒是那四个字,母仪天下。
梁楚履这身打扮自然也是花了心思的,她要的就是这样的荣光,不是说前朝的易贵妃入宫之时惊艳了整个朝堂和后宫吗?那样的女人可以做到,自己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康肃森也被梁楚履惊艳到了,他要梁楚履进宫自然是别有目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漂亮。康肃森这副样子,福安哪里敢上前打搅他的兴致,只得在一旁干站着。而身处雎鸠宫里的易白梅已经被打得够呛了。那行刑的太监也不是专门打板子的,所以打了老半天,易白梅浑身都痛,痛得昏死过去,倒是捡了个便宜,没有真正的被伤到内里。
那嬷嬷看了,又去汇报给顾淑妃,顾淑妃听说昏死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说那就随便放到哪个空屋子吧,要是皇上不提,就弄死了扔出宫去。
这场景朝王朝第三次的选秀中,梁楚履自然是一举夺冠,把其他的女人都衬托得黯然失色。被留下来的女人除了她就只剩下御前大臣龚如成的三女,龚成采了。梁楚履初进宫门就被封了妃,竟然是直比当初易白梅进宫的时候。不过这楚妃娘娘并不是很满意,她自觉比易白梅出身还要高贵一些,才智还要出色一些。
至于被她拿来比较的前朝贵妃易白梅如今就有点凄惨,被人打得皮开肉绽的扔在一间空屋子,这屋子也不通风,全部都是粘腻血腥的味道。其实挨揍挨惯了,也并不觉得痛,可还是会觉出屈辱来,被人当做板子上的鱼,那滋味确实是不好的。
梁楚履也就是现在楚妃娘娘被赐住行苇宫,这座宫殿也是就近翻新的,以后宫居所来看,是离陇和殿最近的宫殿。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让所有后宫的女人都警觉了起来。就连顾淑妃,也忘了被她扔在后院的易白梅,就派着嬷嬷太监的往这行苇宫打探消息。再说这福安,等着景朝帝选妃结束,得空喝茶的时候才凑了过去,将易白梅被带走的消息说了一遍。
康肃森现在满心都挂念了梁楚履,初闻这个消息有点不知作何反应。福安就提醒他:“万岁爷,梅安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康肃森沉吟一下:“先把她领出来吧。”
福安又搓搓手:“只怕梅安现在遭了打,没有个名目领人也不容易啊。”
康肃森也弄不清楚这后宫之事,福安就出了个主意:“如果是这后宫的小主,那侍奉圣上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康肃森点点头:“你去办吧。”
就在醒苇宫张灯结彩期间,福安带着两名小太监去了雎鸠宫领人。顾淑妃没见到康肃森,所以一开始并不愿意放人。福安只好传了口谕,说封宫女白梅为七品常在,领旨谢恩吧。这易白梅自然没有力气出来领旨谢恩,可她受了这些苦,总算翻身做了回主子,虽然这个主子品级低下,还是任人宰割的份儿,可是好歹,她有了个名分。
福安让小太监架起易白梅出了雎鸠宫,可现在她是常在了,自然也不能回陇和殿。福安就做主将她送去了有雅阁。有雅阁里今天添了两位新人,一个是龚成采,龚婉仪。一个就是这个白常在了。福安在易白梅耳边吩咐了:“皇上说你的名儿得改,就去了姓吧。”
白梅比起易白梅这个名字更要平庸一些了,甚至听着就像个宫女的名儿。她这样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常在就这样被送进了有雅阁里。
有雅阁里空房还多,易白梅因为浑身是伤,福安又有事在身,实在没时间为她挑拣房屋,随便收拾了一间就把她送了进去,又让女官记了册子,内侍监送了一名小宫女,一名小太监。有雅阁里住着的其他位主子见她品级低,打扮得更是不伦不类,再加上又浑身是伤,所以根本就不靠近她,各自围着去了龚婉仪的屋子里。
这有雅阁里住着的女人,品级最高的是江婕妤。其次就是龚婉仪了。又听说她是内侍大臣的女儿,来巴结的自然就多了。花花绿绿挤了个满当,有胆儿大的还拐着弯的问那个梁楚履的模样。反正是一屋子花团锦簇就对了。
至于易白梅,分配给她的太监和宫女都是刚进宫的,以前做粗活,最近才被派来伺候人,手脚轻重不知,光是把易白梅盘到床上,就让这位白梅常在的脑袋给碰了几个包。再加上龚婉仪那边在派赏钱,小太监就眼巴巴的跑过去守着了,只剩下个小宫女,心不在焉的在跟前站着。
等易白梅缓过气来,就问那宫女叫什么名字,那宫女畏畏缩缩的答道:“腊梅。”
白常在就突然哭笑不得,这一屋子真够霉的。
腊梅同志还算个好同志,也不嫌弃她的主子狼狈,但是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易白梅就让她去烧点热水,说一会儿要洗个澡,然后给身上的伤口上药。腊梅就懵懵懂懂的去了。
易白梅躺在床上,望着潮湿的,有些发霉的天花板发愣呢,就听见有人敲门。她喊了一声进来,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外面站着女人穿着一身比较朴素的衣装,头饰装扮都不多。倒是右手腕一只翠玉的镯子,特别清亮通透。易白梅眯着眼睛瞧了老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那位神情冷淡的蕊小仪嘛?不过她现在已经是蕊嫔了。
这蕊嫔朝身后的一名小宫娥嘱咐了两句,那宫娥就从外面把门关上了,兴许是在外面守着。
易白梅有些闹不清她想干什么,只好半撑着身子要起来。她本来是趴着的,可这一挪动翻身就痛得呲牙咧嘴的。
再说这蕊嫔,看见易白梅这个样子,心情滋味却是复杂的。她不觉得易白梅有什么好,可又不得不多看她两眼,毕竟她进这皇城也是冲着她来的。她又想起在晾京的时候,面前的男人青衣白衫,眼睛弯成月牙儿,把她从战祸的人堆里捡了出来,她仰起头问那个青年:“你为什么救我?”
青年回答:“我要让你帮我保护一个人啊。”
“蕊嫔小主有事?”
易白梅体力有些不支,勉强坐直起来问。蕊嫔回过神来,也没心情跟她饶弯子,只是伸出右手:“白常在可识得这镯子?”
易白梅瞧了瞧没做声。“是他叫我进宫的,你以后可以差遣我。”
易白梅听到这里,倒是收起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沉吟了一会儿:“你走吧,我有事会去找你。”
两个人说起来也并不熟识,蕊嫔就起身走了两步,又转回身问:“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我派两个人过来?”
易白梅摇摇头:“走吧。我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