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两步凑近,确保江亦并不会听见,才压低了声音:“师兄,你知道的,一会我得去办‘正事’。若是让我听到了什么你想要逃跑的消息……你懂的?”
裴应淮眸色微暗,他将帷帽带在头上,悄然间塞给了他一个东西:“东粼在附近。”
牧听舟低头一看,才现是先前他展露给满隆坊侍从看的那枚玉牌。他心间一跳,飞将之收进了袖袍之中。
装作随意地挥了挥手,趁着裴应淮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指尖忽闪明灭。
一缕灵气顺着他食指的方向悄然钻入了裴应淮的袖袍之中,化作了一条盘踞在他手腕上的衔尾灵蛇。
江亦这人,一是看脸,二是看钱,牧听舟不放心。
虽然并不想承认,裴应淮除却那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脾气以外,是完完全全符合江亦目标的。
若是两人在背后窃窃私议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又或者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跑了,牧听舟上哪找去?
不在自己的地盘上,牧听舟多少有些不太安心,干脆分出了一道灵力给他,确保就算他不在的时候生了什么事,这道灵力也能护住裴应淮的心脉。
毕竟现在这人弱得连阵风都能给吹跑。
***
醉梦楼的上层是酒客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距离居住的上房还隔着一道长廊。
顾虑到裴应淮现在身份的特殊,江亦带着他避开了大部分人潮,抄着一条小道到达了目的地。
周遭一片寂静,醉梦楼里传来的喧嚣声渐行渐远,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纱听不清楚,两侧除了郁郁葱葱的植被就是挂在树梢上昏黄的灯盏。
江亦领着裴应淮走了很远的路程,起先他还会唠嗑似地问两句:“你们是何时来的浔阳城?怎么都没有提前知会我?”
或者就是:“为何只在这里住一晚?明日一早就又要离开了吗?”
再者是:“牧尊主现在有考虑纳妃吗?大人您看看我怎么样?”
但他唠了两句之后现裴应淮始终一句话都没有应答过,也悻悻地闭了口。
江亦天性如此话多,一句话不说就闹得慌,没走两步又忍不住开口:“听闻裴大人前些日子出了些麻烦,现在怎么样了?解决了吗?”
“咱们都相识那么长时间了,若是有什么能用得上我江某的地方,定在所不辞!”
灯晕将裴应淮的影子拉的狭长,帷帽上的薄纱遮住了视线,裴应淮将它拎在了手上。
他身上温和的气息早已尽数收敛,眸底一片黑沉锐厉,在听到了江亦接连不断的问话后才似是不耐烦地抬眸。
对上了他视线的那一刻,江亦心底一慌,险些没撑住嘴角的笑。
他心中惶惶不安,面上却不敢透露半分,下意识地想像好兄弟一样去勾肩搭背,却听见了裴应淮冷冽纯粹的声音。
“江亦,你想做什么?”
江亦心脏猛地一缩,伸出的手僵持在了半空中,随后又像是遮掩什么似的迅收回。
感受到了平静语气下的暗嘲波涌,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裴大人这是何意,我这不是正送你去……”
“将我师弟引来浔阳城,再巧妙地利用他的想要的制造一切巧合,现在又把我与他隔开。”
裴应淮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声音听上去温和内敛,却莫名让江亦感到如至冰窟。
昏黄的灯晕落在他的身上,为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
裴应淮淡淡道:“我师弟向来心地善良,从不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想要得到什么便只会拼尽全力。”
“他在为人处世上没什么心眼,多少有些让人放心不下,所以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多照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