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把缩成只鹌鹑的林二五花大绑。我不再多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屋子。
坛子里的骨灰还摊在房间里,这也得给二叔看,我打算先回去收拾一下。胖子怕林二跑了,扯着林二一起到了门口。
林二面如死灰知道跑不掉了,但从那个屋子里出来后整个人精神振作了几分,嘴里又开始狡辩:“这事儿真不是我一个人干的,是刘婶子怂恿我的。吴邪,咱们好歹小时候一起玩过,我哪有胆子干这种事。”
“确实。”
我头也不回跨进房间,蹲到地上和闷油瓶一起收拾骨灰,漫不经心地答道,“小时候就看得出来,是个孬种。”
在门口看着他的胖子配合出一声响亮的嘲笑,林二被我噎了一下,又不死心地说:“刘婶子完全疯了,老头也是个妖怪。你们不知道我这些天在那个鬼屋子里怎么过的,那老头大半夜的,会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嘴里不知道嘟嘟囔囔什么玩意儿,刘婶子不在的时候还会在窗户前瞎转悠,吓死个人。”
胖子不信:“那老头都虚成这样了,还能坐起来?”
林二连声称是:“是真的,和今天一样,跟个鬼似的,根本不像正常人!”
我虽然没搭理他,但耳朵里还是听着的,不由得皱起眉。这时旁边的闷油瓶突然动作停了一下,随后从骨灰里检出来一颗牙齿。
我凑到他旁边仔细一瞧,现不是猫的牙齿,居然是颗人的大牙。
闷油瓶低声冲我说:“是颗成年人的牙齿。”
我感到诧异,站起身转头看林二,指着地上的骨灰问他:“你就装了猫骨灰进去?”
林二冲我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胖子瞪眼,举起巴掌作势要揍他,他才缩起脖子,讷讷点了下头,不情不愿地说:“刘婶子说猫招邪,顶上灌了点。”
林二这种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如今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换骨灰这种事也没有必要再多隐瞒。我深深皱起眉,蹲回骨灰旁边,闷油瓶低头看着那颗牙,手指不动声色在地上敲出一句话:里面多混了一个人的。
这原本就是个两岁孩子的骨灰坛,林二混进去的是猫骨灰。那么这颗成年人的牙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感到匪夷所思,闷油瓶垂着眼沉思片刻,突然又敲出一句话:这是在占冢。这个人想逐渐把原本主人的骨灰替换掉。
门口的林二此时还在狡辩,试图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真的,我没骗你们,我从坟山回来就待在那屋子里没出来过,里面什么样我最清楚。那老头这些天跟鬼上身似的,说不定早就死了,正常人哪能熬这么久。”
我听着听着眉头倏地一跳,又问他:“陈道士上山那天晚上,你才躲到的厢房里?”
林二感到莫名其妙,但被三个人冷冷盯着,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那屋子住的人要死了,这么不吉利,其他人都避嫌,除了照顾的刘婶子没人过去。”
我飞快和闷油瓶对视一眼,他抿了抿嘴,淡淡说了一个词:“窗户。”
胖子在门口不知道我们具体现了什么,此时忍不住问:“什么窗户?”
“他大概没说谎。”
我深吸一口气,“表二叔可能真的不对劲。”
闷油瓶说的是最开始我们在灵堂里面看骨灰坛子的时候。那时我看到厢房的窗前立着个人影,虽然这人影转眼间就消失了。
那个时候林二没躲在屋子里,刘婶子紧接着又从灵堂门口路过。其他人忌讳不敢过去,正常来说,当时那里面只剩下弥留之际的表二叔。
而一个将死的人,又怎么能够从床上起来站到窗户前。如果我没有看错,屋子里当时又确实只有表二叔一个人,那么当时站在窗户前的“表二叔”
,可能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了。
但如今表二叔已经死了,尸体看起来毫无异状,我们也没办法再辨认他是不是被上过身。更主要的是,还有谁会来刻意破坏吴家的风水,并且干出占冢上身这种事情。
想到这里,我忽地怔住,喃喃道:“难道是瘸子?”
但瘸子身形巨大,很难白天避开众人潜入房间,如果真的能接触到表二叔,表二叔如今大概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并且要破坏吴家坟地的风水,没必要多此一举。瘸子还没死,这些无形的怪力乱神没有办法做到,占冢这事对他来说更是毫无意义。
“和林二一样,他也是帮手。”
闷油瓶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站直身,看向院子外面,“主棺里的尸体被转移了,让带人下阴宅的吴二白小心点,那个屋主的目的不简单。”
我已经全部明白了,感到头皮麻,赶紧给二叔打电话,告诉他表二叔死了,又简单描述了一下我们的现。
好在他们还没下去,听完之后也觉得事情棘手起来。一行人决定再运些装备进来,等调查好那栋阴宅的底细再下去。
但接下来的事情二叔无论如何也不准我再参与了,他说等表二叔的丧事办完,我就直接带爸妈回去。
我没办法,知道事已至此,能做的我们都做得差不多了,硬要留下来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把林二绑到屋子里锁好,又收拾了下东西叫上小满哥,出门去找我爸妈。
我爸妈找了我们一整天,看到几人冷不丁冒出来吓了一跳。我爹冲着我就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