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不好走,胖子走了几步被水下的石块绊了一下,突然开口:“我们一路找进来都没看到追的那玩意儿,不会藏水底下了?敢情把这里沉了是为了在老家里修个澡堂子?”
我一听心里就骂了声“靠”
,说实话突然从上面滚下来,再加上这老宅让人太过震撼,我差点都忘了我们大晚上是为什么出来的。往常这种看不清底下有什么的地方,走在其间的人都是提心吊胆,因为没人知道水里藏了什么。
不过因为旁边有闷油瓶,我倒是不怎么担心,见闷油瓶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小满哥,继续面不改色朝前走,马上踩着水跟上。
棺材横七竖八泡在水里,有大有小,全是木头材质。我一照最近的那个,一米多宽两米长,前段大后端小,呈梯形,杉木材质,用料和做工都很普通,倒是民间常用。就是那木棺和家具一样,像是涂了层特殊的防腐材料,整个棺材大半浸在水里,只堪堪露出棺盖,却密封完好,不显腐败,
胖子在周边的水下摸索,“嘿”
了一声:“下面有小号的,淹太深,没露出来。”
我陷入深思,在上面的时候闷油瓶就说水底下还有,当时目测有十多口,如今看来起码这数量还要多得多,水里大概全都摆满了,少说也有二十多口。
胖子将手电光聚集回最近的那口上面,眯着眼观察接缝:“还真他娘的邪门了,你说这屋子沉地下都好说,可能这家的土财主哪天坐椅子上放了个屁,把底下震塌了,房子整个漏下去,但谁在自家堂屋里摆满棺材?”
我没好气道:“你以为是你,放屁还打嗝,上下通气。”
嘴上骂着我还是皱起眉,如果是义庄这种地方,摆满死人棺材是正常的,但看这里的装修布局,明显是当地的普通人家,顶多家境殷实点,年代差不多在我爷爷那辈儿再靠前些。如果是家中办丧事,倒可能会在堂屋摆上棺椁,但周围也没有做白事的痕迹。
“屋主人刻意这么做的。”
旁边的闷油瓶突然开口说道,他垂着眼看棺材,表情冷冷的,“这里是屋主平日居住的地方,那屋主的棺材大概也在附近。”
说着他扫了一眼远处黑暗中安静的水面,胖子抓了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老祖宗爱花大力气修阴宅不假,这把自己家整个沉到下面当阴宅的,胖爷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他娘的图个啥。”
闷油瓶没理他,两根奇长的手指在面前的棺缝上摸索。胖子一看面露喜色,得意地给我甩了个眼神后从包里掏出一根撬棍,挤开我兴冲冲凑到闷油瓶旁边:“小哥,开哪个!我来!”
我看着他那狗腿样儿有些语塞,闷油瓶沉思几秒,看向旁边:“再抬几口上来。”
这堂屋的地面也不是完全平的,八仙桌附近的水相对没这么深。胖子很积极,二话不说就去捞最近的那口。三人选了附近几口沉在水面下、体积较小的棺材,集中抬到浅水区域,让棺盖露出水面。
胖子拿打火机去点条案旁边的油灯,里面还有油,但周围太过潮湿,灯芯点不燃。最后他干脆一边塞了个手电筒,拿灯罩盖上做了个改造版,周围一下子亮堂不少。我和闷油瓶还在拖最后面那口,等卷着袖子哼哧哼哧抬到有光的地方,我低头看那口棺材,突然“嗯”
了一声。
“咋了,这口值钱?”
胖子听出来我的语气里有疑问,屁颠屁颠扛着他的山寨油灯凑到我旁边。我没搭理他,又打开自己的手电筒,弯腰仔细看起那口棺材,半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棺材不是这里的。”
“你管它是哪里的,上面还写名字了不成。”
胖子满不在乎,“可能邻居家的来串门忘记回去。”
我骂了他一句“少扯淡”
,旁边的闷油瓶皱眉补充道:“这是吴家的棺材。”
胖子一听愣住,我冲闷油瓶点点头,两人又是一齐用力,把棺头抬起来斜放到旁边的方几上。我把手电光集中在棺头上,指着上面的刻纹给胖子看:“我以前见过,吴家老一辈下葬棺材上都有这痕迹。错不了,这是吴家的棺材。”
胖子的面色变得凝重,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开口道:“那这也就说得通了。”
我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心里不由得也是一沉。胖子回头看向远处的水面,慢吞吞地说:“你们吴家坟山挖不到棺材,因为棺材长了腿,都跑这里来了。”
第15章(十五)异变
胖子的话让我们陷入沉默中,我虽然心里也有这个结论,还是感到非常匪夷所思。吴家坟山虽然在隔壁,但实际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如何能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吴家棺材从土里挖出来放到这里,又是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
胖子想了一阵,也觉得有点乱暂时理不清,干脆抓了把头抬头看闷油瓶:“先起一个?”
他在周围的棺材里扫视一圈,跟挑西瓜似的,拍了拍旁边那口:“吴家的棺材我就不祸害了,回头通知你二叔过来拖,我们这一趟也算没白来。先开这个看看。”
棺材因为经过特殊处理没有完全腐烂,但常年泡在水里,整个面板颜色黑,长了不少斑驳的霉菌,摸上去滑腻得要命。胖子精神振奋不觉得恶心,干活异常积极,很快就把棺盖给起开了。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腥臭味在开盖的刹那间迎面扑来,胖子冲在最前面,饶是心绪激荡也忍不住喉咙里“哕”
了一声,捂住鼻子战术性后仰:“小看这东西了,腌了一百年的臭袜子加咸鱼大概就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