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诺诺没有读过书,识过字,或许经年累月成长在这种环境里,会像大山里其他女人,被洗脑,被磨灭眼里的光。
按部就班结婚生子,帮扶娘家,得到父母的认可。然后寄希望于自己也能生个儿子,给丈夫传宗接代,得到公公婆婆的认可。
她们活在别人对她们的期许和眼光里。
因为大家全都在说:“这样做你才有用啊。”
可见识了大城市女性的独立自强,体会过世界的精彩美好,夏诺诺又怎么甘愿再被这样一对父母掌控。
夏诺诺刚拿到盛纪的签约合同,刚获得宝贵的女一号机会,她有了进入名利场的入场券。
而眼看这一切,就因她有个这样的原生家庭,如梦幻泡沫般,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她想等处理完父母的事,再在跟盛纪的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被她如此珍视的合同,却被闯入房间的父母撕碎,不顾她的哀求,还说如果她不答应跟他们回去,就联系记者让她身败名裂。
夏诺诺太明白,造谣有多容易毁掉一个刚踏入娱乐圈,毫无根基的新人。
更何况造谣的是自己亲生父母。
回头看这么多年的努力,努力读书,努力逃离大山,努力在京都站稳脚跟,如同一场笑话。
夏诺诺不想身败名裂被迫退圈,然后回大山,成为麻木的女人们中的一员,她宁愿在此时此刻,光鲜亮丽的,以最漂亮的姿态告别这个世界。
在这样极度绝望的境况下,夏诺诺登上了天台。
却现何向隐也在。
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因愕然倒流了回去。
何向隐转头瞧见夏诺诺,拧起眉:“这么快就被现了吗?”
说完,又倔强地将头扭了回去,语气决绝悲伤:“你不用来劝我,我心意已决,这世上已经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人,值得留恋的事,生而为人,斯米马赛。”
何向隐在石栏上站了起来,晚风吹得他衣摆猎猎,一滴泪从他漂亮的脸蛋上滑落:“希望下辈子,没有下辈子。”
夏诺诺:“。。。。。。”
天台也要取号排队了吗?
但他究竟什么时候跳啊?
见夏诺诺真没来拦,何向隐迈出的脚颤抖地收了回来,再度看向夏诺诺:“你就没啥想跟我说的?”
夏诺诺沉思片刻,道:“你往左边站一站,等会你跳左边,我跳右边,不然咱俩跳下去,尸体混一块不太好区分。”
何向隐见夏诺诺来真的,有些急了:“我是真要跳的。”
夏诺诺点点头:“我也是真要跳的,刚好咱俩可以在黄泉路上做个伴。”
何向隐:“。。。。。。”
怎么办,本来不想跳的,现在有种被架在火上不得不跳的感觉。
何向隐汗流浃背。
看了眼手机,那个人依旧没有回他消息。
就算何向隐说要跳楼,对方也无动于衷,这个点或许正在陪他的白月光吃晚饭吧?
何向隐:要不等等。
吃对方吃完饭,或许就回消息了呢?
夏诺诺已经脱掉高跟鞋,站上了石栏的另一端。
何向隐越站立不安,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试图搭话:“你是因啥事想不开?”
夏诺诺垂着头,少女的眼中映着缩得很小的地面,还有地上那一张张惊恐的人脸,往上拍摄的镜头,雪花般闪烁的闪光灯。
何向隐也看到了那些媒体记者,嘴角翘起得意的笑:“你别怕,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估计又是那一套劝我别自杀的话术,真是令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