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干巴巴地坐在一旁,看青花瓷碗中红豆沙逐渐见底,露出双鱼戏荷花纹。尉迟珩嘴角一扬,朝琳琅倾身而去,琳琅诧异地往龙椅边上躲藏仰去,只见他嘴唇一抹,俯身吻住琳琅的檀口,一泓清甜的红豆沙徐徐喂入琳琅口中。
琳琅羞赧无状,捂住瞬间被烧透冒烟的两颊,他总能出其不意地想出新的招数逗弄她,让她沉溺不能自拔,欢喜得紧,却又害羞得很。
尉迟珩一脸得逞的坏笑,问道“好吃么?”
琳琅被他热情一挑,头脑嗡嗡一时回不过神,眼眸生润,一双媚色桃花眼扑闪着乌腾腾如蝉翼的睫毛,琳琅尚未回答,再一次被尉迟珩以热吻封住了微启的口,揉的琳琅心肝儿颤抖得厉害。
动作略有些激烈,琳琅的后脑勺磕到了龙椅扶手,突如其来吭了声。
他连忙停止了动作,护住琳琅的痛处,心疼问道“让我看看,疼么?是我一时情急,弄伤你了。”
琳琅扬起眸看他,温和如三月春风吹拂过的脸庞,“不碍事的,这怎么能叫做疼,不过就是被蚂蚁咬了一口。”
两人之前搅扰成团,耳鬓厮磨,衣衫凌乱,斜斜滑落出一片逛街滑润的肩头。起昨夜在龙椅上颠鸾倒凤,今夜又近乎重蹈覆辙,想来也是大大的不规矩。琳琅整了整衣衫,抚了抚乱飞扬的髻,赧然道“您忙您的,我去里屋等您。”
尉迟珩大拇指擦了溢出琳琅嘴角的一星红豆沙沫子,起身牵她往里屋走。“罢了,烦扰了一整日了,见到你便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就想揽着自家娘子好好睡上一觉。”
掌心相触生温,在微凉的夏末尤其觉得舒然透心。彼此牵着手慢慢跨进卧房,合上门不管人间是非,只想闷头睡大觉,这么朴实的愿望,对此时的君王而言是一种奢求。
琳琅乖巧地跟在尉迟珩身后,走到黄花梨雕龙画凤龙床边,小心翼翼地为他宽衣。“您遇上烦心事了,琳琅帮不上忙,但绝不给您添乱。”
尉迟珩冷肃道“谢家军初战大捷,迅猛如虎,一连夺回几座城池。”
“您的军队骁勇善战,您不高兴么?”
琳琅的手抚过他胸前缂丝五爪金龙祥云图,金龙目眦尽裂,冷峻凌厉,给人茫远的距离感,偏生手掌抚摸过此处,却有一个火热的心在焐热她。
尉迟珩轻叹一声,抬手抓紧琳琅的手按在他的心上。“高兴不过五分,还有五分是担忧。谢家军太过骁勇,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即便是面对最狠辣善战的大食国军队,他能都战出彪炳功绩。由此可见,当日我在御花园筵席之上夺权围困宫城,若不是谢玄龄置身之外,恐怕局势有未可知。”
琳琅捋了捋思路,担忧道“夫君之意,怕谢玄龄功高震主,他日必要处之。”
他抱紧琳琅,此时心寒胆怯,唯有琳琅的安抚是他黑暗前途中照亮他的最后那束光。“人心隔肚皮,当真是最看不穿的。他若是有心将我推翻夺位,何必把谢莺莺送入后宫?可他却迟迟不愿交出兵权,拥兵自重,让人不得不防。”
琳琅问道“听闻此番三族来犯,谢家军、五色鸾鸟军、以及项斯统领的军队都守一方,除了谢家军,其余两方战局如何?”
“五色军乃先祖所赐神兵,只是当日夺权折损一些,如今以少战多,必定会有损耗。”
他的语气起初总是淡淡的担心,却忽而沉下脸,眉心凝成了之前的模样。“项斯在于南诏蛮人交锋中被暗箭所伤,如今生死未卜。”
琳琅心中咯噔空置了一下,战局的确牵动人心,但真正令尉迟珩不安沮丧的是视为手足的项斯生死难料。
琳琅明显感受到他喉咙哽咽,似乎有些悲鸣从胸腔中难以抑制。她扶着尉迟珩坐在床边,柔声劝说道“项大哥吉人天相,也许没有消息反而是最好的消息。”
他消磨了周身的戾气,唯有平淡的哀伤。“我也曾这样劝说自己,可是言语真的很苍白。这些年,我与项斯是主仆更是兄弟,我初登大宝,项斯主动请缨为我驱赶蛮贼。他的孩子因我而亡,我亏欠他的,还来不及补偿。”
琳琅原本想问问他关于芙仪作何打算,是长此以往软禁在嫣华宫中以绝终年,还是等着芙仪反省再放生路?
他闭目偏头搁在琳琅肩膀上,琳琅不忍心再提及让他不爽快的地方,缄口不语。“夫君,夜深了,琳琅服侍你睡下吧。”
他转过身紧紧拥住琳琅,温香的肉体带给他片刻的平静。“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