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啊,”
荀采一伸手把他的嘴捏拢,“如今一人口赋百二十钱,一百钱能买一石米,五算能买六石米了,你长这么大,挣过一石吗?”
所以口赋就是人头税,女子十五岁不嫁就要交五倍税?硬核催婚,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是,他家作为在逃……他家难道还按时纳税?这么遵纪守法,模范标兵吗?
……
天色暗淡,油灯昏黄,灯芯在风中跳跃,印在竹屏风,摇出明暗的影子。
荀柔经历了一个鸡飞狗跳的白天,就着说话声,靠着荀爽昏昏欲睡。
荀采瞧了他一眼,放低声音,继续将这些日家中之事,详细禀告父亲。
荀爽且笑且叹,一日应酬之劳,顿觉全消,低头看了一眼头一点一点的小儿子,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瓷白粉致的小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显得乖巧又可爱,一点也想象不出淘气的样子。
他抬袖盖在荀柔脸上,遮住烛光。
“阿弟聪慧,”
荀采也是一笑,低声道,“但在家中,尽往灶台织房中来,恐不相宜。”
“阿蕙所虑甚是,”
荀爽点点头,“工匠之事,非我荀家子弟之业。”
他轻捻胡须,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温和的问道,“这几日如何?你的亲事准备,我托付给二嫂,不知如今可还有什么需要?”
“都很妥当。伯母慈爱,准备用心,也教导我许多。”
荀采垂下头,脸色微红,含糊道。
“如此甚好,”
荀爽看出她羞涩,毕竟父亲不是母亲,在这种事上,不好同女儿多谈,“嫂夫人名门之后,你多向她请教。”
“唯。”
“日后离家,你也要勤修经史。女子读书,明理知义,守礼中节,无论在哪,都会受人尊敬,免于轻辱。宋伯姬遇火,知必为灾,然伯母不来,则不下堂,遂焚于灰,《春秋》高之,详记其事,青史留名,正是女子学习的典范。”
[1]
“儿谨记。”
荀采认真恭谨的稽。
“什么?”
荀柔使劲揉了揉眼睛,他好像听到他爹提春秋这本《黑暗故事集》?伯姬是谁,什么于归?
“阿弟困了,我抱他回屋睡觉吧。”
“让他在这边睡,以前不也如此?不碍事。”
荀爽摆摆手,抱起荀柔放在床上,抖开被子给他盖好,见小孩迅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团成一团,不由一笑。
“南阳阴氏,天下名族,阴瑜虽不是嫡枝,也并非豪富,但自来有孝名,性情柔和,与我儿才德堪配,定当举案齐眉,和成佳偶。”
荀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