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家的扶着周齐,三人才起来。周齐往里边让:“小姐请。老奴一家在这看了十几年,从不敢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老太爷生前的样子呢。”
“辛苦你们了。老爷常年在外,夫人又忙,顾不上照应这边,好在有你们守在这里,不然我与夫人也不能这么放心。”
风荷扶着沉烟的手,一面往里边走,一面笑道。
小小三间正厅,擦洗的窗明几净,不染尘埃。风荷眉弯若柳,在正面左下,抬手笑道:“都坐吧,今儿这里可都是自己人。”
周齐一家子推辞着不肯,倒是叶嬷嬷笑着按了周家的在第二把椅子上坐下:“嫂子最是个爽利的,这会子还与小姐客气不成?”
这一来,周齐只得偏着身子半坐了,他家的也如是,媳妇伺候在周家的身后。
含秋领着丫鬟上了茶。
“怎么不见周大哥哥?”
风荷轻轻撇着茶上的浮沫子,笑容温婉,语气随意。
周齐的面色登时有些尴尬,冲他家的瞪了一眼,扑通一声跪下:“小姐,老奴知错了,不该让勇小子出去。”
他一跪,周家的与他儿媳妇都跟着跪下,不过周家的明显有些不以为然。
“哦,这是怎么说得?周婶子。”
她故意不问周齐,反去问他女人。
“小姐,不瞒你说,咱们一家子在这看守院子,月银加起来统共只有五六两,又不比在府中伺候的能有些外边的进益,就这些一家子嚼用着实艰难。别人看着院子,或是偷偷租给外人,或是在园中种些菜蔬去卖,他是个认死理的,都不准。
我没法子,想着这里也使不了太多人,就让我们勇小子在外头混口饭吃,并不敢打着府里的招牌,只是一家小绸缎庄的二掌柜,只当贴补家用。小姐若是要怪,就怪我吧,我都认了。”
周家的虽是认错,却没有一点子悔恨的迹象,还隐隐对现在的安排有些不满,只差没有直呼冤枉了。
周齐急得一个劲给她使眼色,她全当没看见,气得周齐恨不得立时上去给她两巴掌。
风荷并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周家的说得那些她也常听说,谁家闲置了十几年的院子,不是被下人们租给了外人就是弄得面目全非。周齐这样已算不错了,既他们人手够使,出去寻几个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无所谓,不然以周家的那个性子,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她正了正身子,并没看他们,沉吟不语,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她腕上的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子偶尔出的叮当声。周家的额上开始有些冒汗,她是个急性子,有事说事该罚就罚,最受不得人家不话。
半日,风荷方道:“你们先起来。论理,周大哥哥拿着我们家的月银出去自己寻事,也是个不小的错,怎么罚都不过。我如今也不想理论,只他必须立刻辞了外头的事。”
她双目清亮,一眨不眨盯着周家的,看她没有回绝方才继续说道:“你们也别急,周大哥哥既能在外头当个掌柜,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我手上正好有些事需要人手。”
随即,她就闭口不语了。
周家的此时方有些怕了这个小丫头,恩威并施,气氛拿捏的相当准,把她吓个半死再给点甜头,还真是个厉害的,难怪林家的会让自己小心些。她也不扭捏,当即磕头保证:“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小姐心宽不与我们计较,日后,只要小姐有使得着我们一家子的地方,我们必定本分做事,绝不敢有违了小姐的希望。”
周齐见自己女人说了话,也跟着磕头谢恩。
“你们再不起来,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个厉害的呢。快,我还有正事与你们交代呢。”
她顿时笑靥如花,彷佛没有生过刚才的不愉快。
这下,周家一家人更是存了畏惧之心,周家的想着风荷有事吩咐,好过现在这样,倒也高兴起来。
风荷抿了一口茶,打量了屋子一圈,笑道:“你们打理得很好,该赏。不过这里许多年未住人,想来不少东西都得添置,墙上的漆也不亮了,是该粉粉。回头,我会让叶嬷嬷与你们细细商议的,哪些要请人的,哪些要添置的,要支多少银子,你们只管作主。嬷嬷。”
叶嬷嬷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笑着塞到周家的手里。
“这是四百两银子,你们先能着用,不够的再与我说。周大哥哥是在外头见过世面的,正好帮着你们料理停当。我虑着,这怕是要一两个月方能完工。等明年开了春,还有大事要请大哥哥去忙呢。”
风荷继续说道,她虽是笑语吟吟,却总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优雅,叫人无端端的又敬又怕又爱。
周齐一家一听,当即想到她这意思怕是以后会常来住住,那会更加重用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尤其听到有事使唤周勇,那越高兴,偷着在外头干总及不上光明正大给自己主子干活。
风荷随即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吩咐了几句这里添些什么,那里怎么改动,就上车回府了。
马车不过走了一射之地,就忽地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护院在车外高声回道:“小姐,前边有些吃醉了的王孙公子挡住了去路,马车过不去。”
第21章初遇相轻
书画胡同别看只是条小小的胡同,这附近全是权贵之家的别院,临江院隔壁是承平公主府的别院,再往前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当年董家能在这里买个小院,那也是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