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直視著對面倚在軟椅靠背的人,她極力壓抑著情緒,「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只是停服修整,為什麼突然要下令遣散員工關閉系統?」
這位面色深沉嚴肅,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精明和效益的中年男人,便是集團的現任董事長,也是的父親。
魏父帶著不容置疑的回應她:「這是集團的決定,你們能保證不再出現這個問題嗎?這個遊戲風險不可控,趁現在,儘早止損。」
沈熹微:「這是所有意識傳感類遊戲都會遇到的問題,不是不可解決,給我們一些時間——」
魏父打斷了她,語氣中是隱含的怒意,「但別的遊戲可從沒出現過這麼多用戶陷入昏迷且開發者自己出不來的情況!你們還沒胡鬧夠?」
沈熹微面色驟然一變,難以置信地瞠目道。
沈熹微:「既然您知道他還沒出來,現在下令關閉系統,不就等於斷他後路嗎?」
魏父:「集團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我也不是只有這一個兒子!」
話一出口,沈熹微的心涼了個透底,眼底是麻木與失望,「其他玩家又怎麼辦?他們的父母也許只有一個孩子。」
「集團公關部會出面處理後續治療以及賠償的相關事項。」魏父沉了臉,兩手交握,輕置於面前的桌子邊緣處,給出最官方的回答。
從前她便知道m不受家族重視,但她以為那只是常有的『家族利益大於親情』的通病而已。
如今她算是真正認識了這個被金錢鑄就的冰冷階級,親情才是最廉價的裝飾品。
她有些自嘲地想,自己方才問的問題得多可笑。
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舍,又怎麼會在乎別人的孩子呢?
只要權錢到了頂峰,怕是什麼都不會在乎了吧。
魏父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盯著沈熹微沉吟片刻,吐口道:「我已經派人聯絡了幾名專家,他們都是這方面的權威人士,到時候你配合著,研究合適的方案,再想辦法——」
沈熹微態度果決,「董事長,如果等到外人介入,再花時間了解情況,到那時就真的來不及了。m他、」她頓了頓,掃淨聲音中的暗啞,「無論如何,我都會進去救他們,拜託您。。。只需要保證系統和實驗室照常運轉就好。」
魏父閉目沉默,看不出他是在衡量著時間成本,還是稍稍顧忌了兒子的安慰。
片刻後,他睜眼,冷肅道:「一個月。」
沈熹微回視著他,眼底晃動著堅定,「好。」
說罷,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闊步離開,就像是剛剛領了皇命將軍,帶著赴死的決絕上了戰場。
魏父看著她的背影,眼底的威嚴恍惚變得複雜。
他隨手撥通電話——
聽到對面的接通,他緩緩開口,「林博士,這次要麻煩你了。。。。。。犬子他。。。。。。」
————
纖薄的液晶巨幕落地屏靠牆而居,它的正對面,是布滿機械按鍵的操作台,在其四周,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數張顯示屏,它們或橫幅展掛,或佇立以示。
除了巨幕主屏之外,所有環繞在四周的分屏都可根據需要伸縮轉動,36o°無死角呈現,亦可以根據指令,靈活地互換前後遠近的陳列次序。
當全部屏幕開啟運轉時,這裡就像是某個藝術中心的科幻畫展一般,釋放出科技獨有的迷幻美。
這裡便是m。horizongame開發中心實驗室,也是【祂的凝視】的誕生地。
然而此時的實驗室,卻不復以往的忙碌景象,只有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屏幕環伺的操作台前。
沈熹微對著波動的巨幕主屏靜默了許久,緩緩開口:「小祂,我要進去救他。」
波動的屏幕忽然換上迷幻的蒸汽波風格,一些不規則的幾何立體圖形以電子波點的方式滾動而來,漸漸組成像素圖案——兩個碩大的卡通眼睛,寥寥無幾的睫毛卻又長又卷翹,卡巴卡巴的眨著眼,一隻嘟嘟的桃子嘴巴。
它是遊戲的aI系統,小祂。
小祂喏喏地,做出無措的表情。
雖然只是像素圖案,但它的表情卻靈動無比,好似一眨眼它便能活蹦亂跳地從屏幕里鑽出來一樣。
而事實上,就算是封在屏幕里,也不妨礙它活蹦亂跳。
聽到沈熹微的話,小祂發出支支吾吾的蠢萌機械音,做足了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熹微知道它在擔心自己。
最初她也想叫其他成員一起進入遊戲,然而再三考慮後,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並非大義凜然,而是出於那點自私的恐懼。
她不想再失去任何同伴,也不想再次成為被留在原地的那個。
雖說做足了堅定的樣子,但眼底一晃而過的無措卻暴露了她對這次任務並沒有幾分把握,與其說是去拯救被困在遊戲中的同伴和玩家們,不如說她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期待著絕處逢生。
魏父形容她像趕赴戰場的將軍並沒錯,帶刀的姑娘期待憑藉自己抵住敵方的千軍萬馬,小說也不能這麼開金手指啊,那除非得是九天玄女下凡。
沈熹微深呼一口氣,「這次我一個人去,如果這次我也沒辦法出來,請你跟他們說——」
話還未說完,便被熟悉的聲音打斷。
「別麻煩了,有什麼咱當面說吧。」
沈熹微回頭,看見推門而入的景黎,他身後跟著陳是張非,還有一個眼生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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