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浓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咬耳朵,火药味越来越浓,却碍于听不见,而眼波乱转,求助向四面八方。
目光所及薛界时,却见对方依然漠着一张脸,似乎已经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郎君,您不劝劝么?”
雁儿拉了拉他的袖口。
薛界的眼睫颤了颤,冷凉的视线扫了一眼衣袖的手,不着痕迹地退了些。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声音低沉稳重。
雁儿微微怔愣,她胆子比岁浓还要小,早将身前二人的剑拔虏张看了个清楚,闻言樱唇微张,脸上明显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宋庭誉说的话中没有一点不当,邢遮尽却不是个痴傻的,将其中的阴阳怪气听得一干二净,唇角的笑意更甚,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了。
宋庭誉偏生还补了一把风,没停几息,便再次开口:“毕竟王爷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您喜欢谁爱干什么,我都管不着。同样的,您方才对岁浓姑娘说的话也做不了数——岁浓姑娘如此可人,末将在边疆吃了那么多年黄沙,好不容易看见个中意的女子,今日必然要定她了——”
“你再说一遍……!”
邢遮尽忽而高声。
周围人吓得一惊,形形色色的客人女子向这边往过来,岁浓忙讪笑着去安抚,抽空又扫了一眼薛界。
薛界漠然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松动,目光转向了争吵的二人,精准地落在邢遮尽的身上,只是须臾,他又移眼,周转一圈,最后停留到了远处潺潺流动的香炉上。
他微微眯了眯眸子。
宋庭誉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突然大声,滞了一瞬,转而愠火也被点燃,心像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踩了一下,一抽一抽地难过。
他看也没看,一把将身侧的岁浓拉了一把,那一边岁浓还在安抚大众,冷不防被带过去,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今日要定她了,您无权干涉……”
宋庭誉眼睛隐隐红。
岁浓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杏眼都忍不住瞪大了些,红唇动了又动,还是没有说出话。
……合着这两人火药味这么重,竟然实在争她么?
她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神情好像用膳走错了处所,到了茅厕一样难以言喻。
那边的雁儿见扯到了自家姐姐,赶忙着急得想要搭把手,岁浓缓和两下,却给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些都是小场面,她见的多了,一切不过都是美貌犯下的错。
雁儿深知这位姐姐自恋的性情,却也在稍稍放心下来。
岁浓确实仗着一副好皮囊见过许多场面,此情此景,竟没有几分怀疑便相信了内心的认知,红唇微张,就要为自己的美貌买单,谁曾想比她更快的,却是前方一人的身影。
手臂上窜过一股力道,将宋庭誉拉她的手精准地断离开,紧跟着眼前花糊一瞬。
邢遮尽在宋庭誉说完那一句话后,叩住他后脑的手骤然向前,脸上的愠怒透过层层冰雾,在这刹那间完全显露。
原本咫尺之间的距离消失干净,暴怒的人上前,近乎撕咬地吻上了面前人的唇。
正打算上前为自己美貌买单的岁浓:……?
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何两个相争自己的人,最后会抱头拥吻起来。
那一头,宋庭誉正怒气上身,甚至做好了与邢遮尽动手的准备,邢遮尽的吻几乎毫无征兆,他只觉得很大的力气压迫到了自己的后颈,带着乌木沉香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这吻粗暴而没有章法,只知道一昧地侵略、侵略,本该薄凉的唇变得炙热,无度地吮吸着对方的唇瓣。
宋庭誉被吻得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浑身瘫软下,他本就没有力气,大半个身体都靠在对方的身上,如今更是完全靠着腰间的手,才不让自己倒下。
偏生邢遮尽的侵略还在继续,表面的吮吸轻咬已经不能够满足他的情欲,躲藏在贝齿后的舌尖也上前一步。
宋庭誉只觉得口腔被撬开,一条湿软的舌头蛮横探入,竟直直地伸进了喉咙。
“唔咳……!”
邢遮尽在干什么??
宋庭誉倏而皱眉咳嗽,手无力地去推搡他的胸膛,却毫无作用。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层水雾,原本的怒气转变为诧异,又演变为抗拒,最后在缺氧中彻底迷失。
他全凭自身在挣扎着,仅剩的意识全部集中到了邢遮尽侵略的舌头上,感受到湿软的舌刮过自己的口腔,报复性地去向里深入,恶劣够了,才缓慢地退去来,去追逐自己的舌尖。
他固然是不想让对方得逞,舌头逃窜在口腔当中,徒有的力气也用在了躲闪里,这一举动似乎将对方激怒,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对方的停滞,而后更加压迫式的进攻。
邢遮尽……邢遮尽的舌头,怎么会这么长?
宋庭誉脑袋沉,蹙着眉,恍惚之间,竟生起将这舌头咬掉的冲动,总归这人狗嘴里也尽是犬吠,说不得一句好话,留着也不知有何用。
这般想着,他竟是如是这样做了,在对方又一次恶劣却侵略自己喉咙时,贝齿生力,直直地咬了上去。
口腔中立时蔓延出血腥味,邢遮尽溢出一声闷哼,在疼痛的刺激下,终于离开了他的唇齿。
脱离唇瓣的一瞬拉出两条长长的银丝,血水和津液交融在一起,顺着上扬瓷白的脖颈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