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实在太苦了,苦到磨灭掉大部分人求生的意志,陆晔一来就在逃荒的路上,陆叶这个才将将十二岁的小姑娘可怜的死在了母亲的怀里,陆晔很清楚她本人的性格不像陆叶,哪怕她演得已经骗过了父亲陆仁义。可母爱是无法言语的,就算陆李氏对她也很好,但迅速衰败的身体,以及思念的眼神,无不告诉陆晔,这个女人要随着自己的女儿去了。
可能,她就不配有什么亲人,所以现在陆仁义也没了。
不过也好,这世上就再没有人知道她不是陆叶了。
“这是……怎么了?”
大清早的,因为昨晚那一通闹腾,所有人都在屋里睡觉,所以院门被推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去迎接。
陆步信带着妹妹陆果儿看着院内杂乱的样子,回想起院门口那茅草棚里的草席,皱起了眉头。
“你是……”
他们看着院里的少年,很是陌生。
陆晔也没见过这兄妹俩,她故意表现的无措道:“我父亲行二,我们从榕省来的,昨天到的。”
陆果儿完全不知,可她兄长却听父亲说起过,所以自然亲近几分:“我是你大堂哥陆步信,这是我妹妹陆果儿,我爹是你大伯,我前些日子带着妹妹去外祖家了,今儿才回来。只是这外头……”
陆晔没了笑意,难受道:“家父昨儿个到了,就没挺过去。”
陆步信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陆晔的肩头,再见她这一身短手短腿,就让她在院子里等一会儿,随后回了自己屋里,手上还拿着几套衣物。
“这是我小时候穿的,现在穿不得了,留着也浪费,送你吧。”
陆晔是个知好歹的,抱着衣服鞠了一躬就往柴房跑,什么浪费,看这衣服就知道是自家亲手做的,能留到现在还没给三房那两个混球弄去,可见的不容易,再看这么久大伯娘都没出现,这要么就是有事留娘家了,要么就是人没了,陆晔觉得大概率应该是第二种。
等她藏好了,人再出来,院子里就热闹了,早饭的桌子已经摆上了,男丁们都上了桌,那两个混球命大被条无毒的菜花蛇咬了,这会儿也出不来就在屋里吃了,三婶为了照顾,人也没出来,早饭是祖母陆贾氏做的,陆果儿收拾好东西,最后才坐到了角落里。
“步信啊,你看……你也去了那么长时间,这地里的活也一直是你爹在做,你……”
感觉七分饱,陆梅友放下筷子,看了眼长孙慢悠悠的说:“今时不同往日,咱家不是多张嘴嘛。”
陆晔手上一顿,但没停,反而吃的更快了。
陆步信点点头,到没说什么,起身回屋换衣服去了。
陆晔吃完,看着准备上工的大伯和大堂兄,还有接替三婶不停忙着家务的陆果儿,再见吃完早饭就要遛弯的陆梅友,以及无所事事就躺在院里晒太阳的三叔,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陆仁义要在好多年前带着妻子离开这个家,离开这片养他的土地。
“爷爷!”
陆梅友一脚迈出大门,疑惑的回过头。
“我爹不能一直这么躺着,求爷爷给他一个栖身之所吧!”
几步来到门口,陆晔对着大门就跪了下去,此时大门大开,多少准备上工的乡亲正打这儿过。
陆梅友只觉得心头一突,感觉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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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啊,这事情咱们还得再等等。”
陆梅友眼瞅着路过的乡亲都往他这儿看,心下一顿的恼火,可偏偏这事儿他真不占理,极好面子的老头儿这会儿也只能压着火气,好声安抚。
陆晔当然清楚这老头儿的心思,只是天气越来越热,她爹又进不了这门,倒不如早日入土为安。
可入土就要棺材板,即便一路上都是一卷草席,她娘陆李氏入土的时候陆仁义还是掏出了全部的家当换了口薄棺,没道理她爹陆仁义入土的时候,家门进不了,入土还卷草席。
不过,她到真没指望陆家会为这个二儿子出这一份钱,但钱没有,理她要占。
“爷爷,天可就要热了。”
陆晔身后,正是准备上工的陆步信,他和大伯一同带着农具,有些不忍的说道。
“知道,知道,我自有打算,都走吧,散了散了。”
说着话,陆梅友背着手,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你别担心,咱村有祖坟,地儿都是现成的,到时候我和我爹陪着你去挖坑,只是……若是要薄棺恐怕有点困难。”
陆步信将陆晔搀扶起来,小声说道。
陆晔也懂,毕竟很多老人家存了一辈子的钱,也就为换一口好棺材。可陆仁义不同,陆仁义虽然久住外地,但是未闹饥荒之前,可是年年给陆梅友送孝敬,不说给这个家致富,只说这钱买几口薄棺都绰绰有余。只可惜到陆仁义过世,他爹都没念着他的好。
“我知晓了,多谢大堂哥。”
说着感激的话,陆晔顺势陪着陆步信和大伯走了一段,路过的乡亲或是同情,或是看热闹,等着那两人下地,有好事的就寻了陆晔,多多少少聊上几句。
陆晔也没避讳,该说的不该说的,总会透露几句,将一个失孤的懂事孩子表演的淋漓尽致,哪怕就是那些抱着不好心思的乡亲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孩子老实,单纯。当然,更多的则是开心私下里又多了陆家烂事的菜佐料。
陆晔也没准备让陆仁义多等,她心里很清楚,拖到最后就是陆梅友扛不住同村人的压力,一卷草席将人送进祖坟。所以,她很快摸清了村里的情况,然后悄然做足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