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陆仁义在听得那声“孙儿”
时,内心复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怀念的看了看这辈子应该都进不去的家门,颤抖的拽紧老娘的衣袖。
“娘,我儿子往后就托付给……给你们了,给口饭吃就成,往后……往后……”
陆晔内心一阵酸楚,陆仁义即便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可到底这一路对她很是疼爱,如今到了最后也还是帮了她一把。
“儿啊!”
老妪刺耳又心碎的喊声,刺激到了身边每一个人,妇人们用衣袖擦着眼睛,男人们也红了眼眶。
陆晔忍着泪凑到了陆仁义的耳边轻轻道:“爹,我会好的,你别担心,放心……放心去吧……”
陆仁义看着女儿,嘴唇抖了两下,所有的不舍和不甘最终都跟着那一口气,彻底散去。
“大夫来啦!大夫,这边……”
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顾不得擦汗,上前一摸脉,就无奈的摇了摇头,陆仁义路上耽搁的太久,能有一口气留到家门口,已经是个奇迹了。
“爹!”
“我的儿啊!”
陆家大门外哭闹成一团,陆晔抹着泪,顺势晕了过去。
“爹,这……怎么弄?”
曲终人散,陆家演够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戏码,眼看着天色渐晚,看热闹的人都散了,陆家小叔忍不住站在大门口小声问陆梅友。
陆梅友收了最后三分痛楚,想了想道:“把柴房收拾出来给那小子,再怎么说你二哥临终托孤,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至于刚刚故去的次子,他只字未提。
“这怕是不太好吧,柴房阴冷,家中也不是没有空屋……”
陆家大伯陆仁嘉到底有些不忍。
“少多嘴,那是爹吩咐的!”
陆家小叔陆仁彬搀扶着老母亲也跟着进了院。
“那二弟……”
话到嘴边,大伯陆仁嘉叹一口气,进屋找了张草席,出来给陆仁义披上,再将昏睡过去的陆晔抱了进去。
月上树梢,陆晔是活活被饿醒的,多月的食不果腹,就今儿那点棒子面根本不耐饿,她没出声,环顾四周,这里应该就是柴房,墙壁透光,屋顶观星,这个季节还好,顶多烦恼一下落雨,大不了就睡到柴火上,可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她估计是见不到下一个春天了。
“那个小子往后就在咱们家?”
“不然呢?那么多人听见老二托付,这人一没就赶了出去,这村子咱们还要不要待!”
“这眼瞅着雨水也少了,万一……爹你可别忘了,老二他们为啥逃咱们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