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所有人皆齐齐跪地,对着它匍匐而拜之后,水妖才停止了歌唱,紧接着,邱意婉便听到了一声极为阴森的冷笑。
“卑贱蝼蚁,也配与本尊争抢蓝冰?”
水妖忽然开了口,嗓音竟破天荒的呕哑嘲哳,与其动人歌喉截然不同,“尔等低贱生灵,只配成为本尊的养分。”
水妖猛然抬起了双臂,剎那间,平静的蓝色湖面上骤然升起了无数道白色的水雾,雾气不断翻滚升腾,逐渐变成了一只只白色怪物。
一阵狂风刮过,密密麻麻的怪物们如同千军万马,气势汹汹地朝着跪拜在岸边的活人们袭击了过去。
正在这时,岁崇猛然抬起了头,琥珀色的眼眸清明而锋利,直勾勾地盯着湖面上的水妖,骤然起身,不遗余力地将手中的寒霜剑抛了出去。
邱意婉这时才意识到,岁崇并没有被那阵歌声蛊惑,他只是假装自己被控制了,用来蒙蔽敌人而已。因为他当时并不清楚这阵歌声是因何而起,更不知晓水妖的存在,所以他需要观察,需要探究真相,所以只能将计就计,静观其变。
寒霜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迅猛又犀利地朝着水妖击杀了过去,剑刃寒光闪烁杀气四溢。
水妖却不以为意,甚至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志得意满地伫立在水柱的顶端,以水组成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仿佛在嘲笑岁崇的不自量力。
但很快它的神情就发生了变化。寒霜剑的剑尖尚未靠近它,一副强烈又肃杀的寒意就以当先袭来,它的身体表面在顷刻间就结出了一层寒霜。
不、这不可能!它已在此地盘踞了数年前,不断地吸纳蓝冰脉魂,根本无惧天寒地冻,身体又怎么会冻结?
水妖那不屑的神情在一瞬间变成了惊恐错愕。
寒霜剑如闪电一般刺穿了它的身体,将它由流动的活水变成了一尊结了冻的冰雕。不计其数的白色怪物们也在顷刻间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邱意婉剎那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柄剑,叫寒霜。怪不得,岁崇所修习的功法是清心寡欲的玉竹修。无论是心法还是剑法,皆是冰一般的冷厉。
岁简之早就算到了这一遭。
岁崇也在这一瞬间悟透了叔叔的精心布局。
寒霜剑定格在了水妖结了冻的身体里,并将它从前胸至后背的贯穿了。水妖的表情凝固在了惊恐错愕的那一瞬间。冰冻还在不断蔓延,由水妖的身体迅速延伸至了它脚下的水柱,继而是湖面。
待到整片湖泊彻底被冰封,岁崇才复又抬起了右手。寒霜剑微微颤抖了几下,自行从水妖的身上脱离,飞回了岁崇的手里。
水妖冰冻的心脏
处被剑刺豁了一道洞,洞口周边裂痕道道,仅需再来一击,它就会支离破碎。
岁崇持剑而立,正对着水妖。邱意婉清清楚楚地将湖面上的一切尽收眼底,紧接着,岁崇的声音就自她的口中发出了:“速将蓝冰矿脉的位置告出,本王便可饶你不死。”
水妖不置一词,毫无反应,真像极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翡翠玉雕。
就在邱意婉疑惑着这只水妖是不是因为被冻结了所以才没有办法说话的时候,岁崇的右臂猛然抬起,不遗余力地将寒霜剑钉入了结了冰的湖面上。
平整的冰面瞬间开裂,巨大的裂痕如同灵活又急速的腾蛇一般径直朝着伫立在水面中央的那道冰柱窜了出去。
不过眨眼间,裂痕就攀上了冰柱,只听得一阵咔嚓作响的冰碎声,光滑的冰柱上瞬间布满了惨烈的蜘蛛纹。
水妖惊惧万分,终于开了口:“你若杀了我,永生永世都别想找到蓝冰!”
岁崇神不改色,不疾不徐地发问:“为何?”
水妖的表情不能改变,但邱意婉还是能够从它的语气之中听出它的得意和猖獗:“本尊才是这片矿脉的主人,除了本尊之外,无论能够打开矿脉。”
岁崇微微挑眉:“哦?”
他像是在表露惊讶和意外,却又是如此的漫不经心,显然压根儿没把水妖的话语放在心上。
水妖感受到了羞辱,勃然大怒:“你这狼妖竟然敢无视本尊?”
“你不过只是一只活得久了一些的水妖,又怎配自立为尊?”
岁崇又哂笑一声,气定神闲地对水妖说道,“你虽活得长久,但你并不聪明,我还以为要煞费一番苦心才能从你嘴里套出矿脉的位置,没想到你竟那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话音还未落,岁崇就伸出了手,握住了伫立在了冰面上的寒霜剑,猛然转动剑身,冰面上的裂缝瞬间延伸扩大。
水妖惊愕尖叫:“狼妖,你若杀了我,就永远找不到矿脉!”
岁崇充耳不闻,猛然将寒霜剑自冰面上拔了出来,又重重地刺了下去,语调冷酷而无情:“唯有杀了旧主,矿脉才能有新主。”
水妖这才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眼前的这头狼妖亦和以往的那些寻宝者不同,他比此前的所有人都要杀伐果断,志在必得。它小瞧了他。
伴随着一声愤怒又绝望的尖叫声,湖面上发生了激烈的爆炸,坚硬的冰块破裂崩爆,四溅纷飞,在此地盘踞了数年前的水妖就此泯灭于世。
白色怪物尽数消失,浓雾渐渐散去,湖面复又恢复了波光潋滟的美丽模样。飘雪持续降落,落于湖面,融化成了湖水。
水妖死后,湖面并未结冰,显然湖面是否结冰和水妖的存在与否关系并不大。水妖仅是制造出来了浓雾与白色怪物。
邱意婉略一思索,瞬间明白了一切:这片湖水之所以没有结冰,只因为附近有蓝冰矿脉的存在,就好比是那融入了蓝冰的运输铁道,任由天寒地冻也不会积雪或者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