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阴雨连绵,邱意婉将披风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岁崇撑开了油纸伞,同时将两人的身体遮挡在了伞面之下。
邱意婉哪能错过如此大好的机会,趁机再度挽紧了岁崇的手臂,娇滴滴地说道:“刚才那一场厮杀,可真真是吓死人家了,心脏到现在还在怦怦跳呢。”
“……”
抡斧头砍大梁的时候也没瞧见你有多害怕。
岁崇心知肚明她在装娇弱,但偏就是说不出一句谴责她的话,更无法推开她。又或者说,他舍不得推开她。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软玉温香贴身的感觉。
下流!
岁崇再度在心里狠狠地唾骂起了自己。
邱意婉又抬起了水润的明眸,可怜巴巴地瞧向了岁崇:“郎君不会嫌弃妾身碍事吧?”
岁崇淡然回答:“不会。”
邱意婉舒了口气:“那就好。”
然后将岁崇的手臂抱得更紧了,像是真的在害怕似的,也丝毫不在意他的手臂是否触碰到了不该触碰到的地方。
但他确实是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岁崇不确定邱意婉是不是故意的,试图挣了一下,却没能挣开,半边身体都开始僵硬了,喉间还有些干涩,忍不住滑动了一下喉结,却没有再继续抵抗,就这么让邱意婉一直抱着他的胳膊,和她一同朝着不远处的那栋三层小楼走了过去。
大半个厂区都已经查探完毕,唯独只剩下了一座上着锁的小库房和这栋装潢精致的三层小楼。
然而才刚刚行至小楼门口,岁崇的脚步忽然一顿,耳朵微微一动:“有人。”
邱意婉:“活人还是石人?数量多不多?”
“一个活人在楼后!”
岁崇瞬时化身为了威武白狼,邱意婉与他默契十足,毫不迟疑地跳上了他的后背。
楼后便是葱郁深邃的山林,岁崇发足狂奔,不断追踪着目标的气息。
不过多时,邱意婉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头灰色的野狼和一道正在仓皇逃命的瘦小身影。
野狼不疾不徐地追逐着,将猎物当成玩物,只等耗空了猎物的力气,就可以美美地大快朵颐。
那个分不清男女的短发小孩被忽然粗大的树根绊了一下,重重地跌倒在地,似是崴了脚,半天没能从泥泞的地面上爬起来。
野狼也玩够了追逐游戏,目露凶光,低吼着扑向了那个瘦弱的孩子。
一头魁梧的白狼突然闪现,从天而将,咆哮着挡在了小孩身前,一双琥珀色的狼目中尽显霸气与威慑。
灰狼足下一顿,缓缓地伏下了身躯,以表示弱和臣服,同时慢慢地朝着后方退却着脚步,确认白狼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之后,迅速转身跑走了。
邱意婉立即从岁崇的后背上跳了下来,朝着那个瘦小的孩子跑了过去。
小孩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大;浑身湿透,惊愕不已地靠着大树,双臂紧抱双腿,小小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显然是已经被吓坏了。
邱意婉注意到了小孩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石头项链,又惊又喜地喊了声:“妞妞?”
小孩呆滞的目光终于移动了一下,茫然地看向了邱意婉,却始终没有松懈分毫,紧张又警惕地保持着蜷缩身体的动作。
枝头的藤蔓垂落,在雨滴的击打下摇晃不止。
邱意婉知道妞妞现在是惊吓过度了,唯恐会再吓到她,一边慢慢地朝着她靠近,一边温声细语地对她说道:“不用怕妞妞,不用怕,姨姨绝对不会伤害你,姨姨是来救你的。”
邱意婉的声音慈爱又温柔,很像是娘亲的声音,妞妞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然而就在邱意婉即将要将妞妞揽入怀中的时候,凶猛的白狼忽然朝着她们扑了过来,妞妞直接被吓晕了。
岁崇如同一道闪电似的从两人的头顶跃了过去,落在了大树旁的地面上。
邱意婉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妞妞,气急败坏:“你干什么呀?”
岁崇化为了人形,举起了修长白皙的右手:“树上有蛇。”
一条粗长的黑绿色眼镜蛇正在他的手中不断扭曲挣扎,却碍于被捏住了七寸,始终不得逃生。
滑腻的蛇尾扭曲甩摆,甚至缠绕上了岁崇的手臂。
邱意婉的头皮瞬间就开始发麻了,岁崇却无动于衷,始终是一副眉清目冷的淡然神色。
野兽,果然就是野兽!
吓死人的臭狼!
邱意婉又紧张又害怕又担心:“赶紧把这条蛇扔掉!”
岁崇用力一甩手,蛇身就飞落到了数丈之外,担心邱意婉会感觉不舒服,又从地上捡了片宽阔的湿树叶仔细蹭了蹭手才朝着她走了过去。
邱意婉忽然又有些想笑:这头傻狼!
来到树下,岁崇再度变回了白狼:“先回石雕厂吧,起码有个避雨的地方,等妞妞醒了再说。”
也只能如此了,邱意婉用自己的披风将妞妞裹了起来,抱着妞妞骑上了岁崇的后背。
不确定那栋三层小楼内是否存在石雕人,出于对妞妞安全的考虑,邱意婉和岁崇又回到了那座半坍塌的厂房。
这里虽然遍地狼藉,但好歹可以确保不会再有黑瞳石雕人出没,因为他们之前已经将所有石雕的眼部全部毁坏了。
找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角落处,岁崇点起了一堆火,邱意婉将妞妞穿在身上的湿衣服脱掉了,搭在火旁烘烤着,又从储物袋中拿出来了一条毛毯将妞妞裹了起来,抱着她坐在了火堆旁。
妞妞的小脸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还是一个很清秀可爱的孩子,邱意婉一边用干净的手帕给妞妞擦着小脸一边满含艳羡地说道:“我要是能有个女儿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