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族之间自带偏见与隔阂,相爱之人想要在一起实属不易。
岁崇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后来呢?”
邱意婉轻轻一笑:“我当然没被赐罪,我夫君怎么舍得我死?更何况我还怀有他的骨肉呢。他
既能成为狼境之主,肯定还是有些许魄力和铁腕。事发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抵达了朝天殿,亲自将我抱了出来,并火速命令心腹彻查此案,诛杀罪魁祸首还我清白。但那群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以我确实进了大殿为由硬逼我夫君杀我,导致我夫君彻底震怒,自然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他霸气对抗朝臣,逆天而行修改了祖训,自那之后,只要是与狼族通婚的外族人,皆等同于狼族,可随意进入朝天殿。”
岁崇并不惊讶,反而颇为认同:为君之道,先礼后兵,以退为进。诛杀罪魁祸首已是杀鸡儆猴,但既然你们敬酒不吃,那本王就只能给你们灌罚酒了。
邱意婉又道:“他这一举动绝对算是欺师灭祖,引得举国哗然,一时间骂他是昏君的有,骂我是祸水的也有,可谓是千夫所指,连我都有些害怕了,但他却不怕,他说规矩是死人定的,休想约束他分毫,现在的狼境是他做主,规矩就必须由他来定。”
岁崇想了想,道:“他绝非昏君,你也并非祸水。你是他的妻子,那些人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设计陷害你,说明这一切不过是一次忤逆者们的联手试探,他若敢退后分毫,那些人只会更加的肆无忌惮。他是君主,必须稳坐高位,将决定权牢牢把控在自己手中,不然迟早会被架空,成为政党斗争的傀儡。”
邱意婉点头:“他当初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才令我宽心了不少。”
岁崇虽然并不认识那个男人,却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内心:“但他一定非常爱你。”
纵使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也定要护她周全。
他若不死,她绝不会亡命天涯。
邱意婉瞧着岁崇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说:“如今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他的爱,若是能够再来一次,我定会加倍补偿他,不遗余力地去爱他。”
岁崇知晓,这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但他的内心却奇异地产生了一股悸动,令他十分欣喜,耳尖都红了。
岁崇立即扭转了目光,回避邱意婉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望向了远处的那道不断扭曲的绿芒,淡淡启唇:“现在就过去吧,别错过了时间。”
邱意婉:“……”
人家那么深情、那么认真投入地表白,你就是这种冷漠的反应么?人家的心都要伤透了!
一进入朝天殿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的四方形院落,那道绿色光柱就来自于院落正中央的一棵树。
那是一棵高大笔直的红松树,树龄近千年,树桩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绿光则来源于此树的根部,如同一缕飘渺香烟似的将整棵大树全部笼罩其中。
夜空中依旧落雪纷纷,繁密的树枝上早已挂满了白霜,变成了一棵瑰丽的琼枝玉树。
邱意婉款款走到了树下,轻轻地抚摸着沧桑粗粝的树身:“这棵树的年龄几乎和我夫君一样大了。”
岁崇诧异不已:“你夫君他、”
怎么?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呀?
邱意婉幽幽叹息一声:“是啊,千年大狼妖,老狼吃嫩肉,梨花压海棠。”
岁崇:“……”
虽然不是在说自己,却莫名有种被调侃了的感觉。
轻咳一声之后,岁崇面不改色地开了口:“狼族与人族不同,但凡能够化为人形的狼族,生长至二十岁左右,身体各项机能就不会再改变了,不分什么老不老。”
邱意婉又腹诽了句:你倒是会给自己开脱。
“身体不老心却会老呀。”
邱意婉偏要和岁崇对着干,以报他刚才对自己的深情表白冷漠回应的仇,“活得时间越长经历的事情越多,他的内心呀,遍布沧桑,全然不似我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岁崇:“……”
邱意婉一边暗搓搓地爽快着,一边围着树干转了半圈,最终在背面站定:“我找到通道入口了。”
树干靠近底部的位置,多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树洞。
站在外侧朝洞内看去,根本看不清楚内部的真实情况,只能看到一大团刺目绿光。
待岁崇走到自己身边之后,邱意婉指着树洞说道:“光线就是自洞内散发而出的,看来是非进不可了,只是不确定进入之后是否会有危险、危险系数如何?”
岁崇道:“既然他们都已经在洞外安排了清道夫防止闲杂人等入内,洞内自然是少不了防御设置,只是不确定还是不是新娘。”
邱意婉作沉思状:“郎君是说,除非真正抵达核心阵眼的所在区域,不然这一路上皆是危机四伏?”
岁崇点头:“应当是如此,所以我们必须多加小心。”
邱意婉翘指遮唇,面露畏惧:“内里情况未知,若我与郎君入内之后,被邪术分散了该怎么办?”
说完,又轻轻咬住了下唇,摆出了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妾身武力低微,又不会法术,在这种诡异离奇的地方,若是没有郎君的话,妾身是绝对不能独行的。”
岁崇心知肚明她在装,甚至装的还没之前用心,表情和语气皆敷衍得很,把他当傻子似的。
但他的内心偏就是不争气,明知是陷阱还偏想往下跳。
这世间最傻的傻子,莫过于揣着明白装糊涂。
岁崇语调淡然,神色自若地回了声:“夫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