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时墨对他的建议不置可否,只和他交代:“记者那边好好安抚,千万别?让人闹到报警。”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谈时凯啧了一声:“反正就?是大出血呗,钱是公?司出,你不心疼就?行。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谈致北就?是个狼崽子?,养不熟,你我养不熟,方舒雁也不行。他厌恶所有人,对一切东西都抱着破坏心,抓住谁的时候利爪陷进皮肉里?,让他升起?占有欲的人实属不幸。”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
“我曾经觉得方舒雁有让他变正常一点,现在看?来,是我太乐观了。希望他们这次就?能一鼓作?气地分开吧,不然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谁知道呢。”
谈时凯叹了口气,不再对现场的混乱场面做评价,转身离开,继续去安抚记者,给谈致北造成的麻烦善后?。谈时墨收回视线,朝被安保人员包围着的中心走去。
谈致北被戴名扬穆磊按住,依然挣扎不已。他力气大,又手拿话筒,打起?来不讲兄弟情面,三个人一起?上阵竟然都差点没按住他。
谈时墨遥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致北,别?闹了。”
谈致北原本依然在试图挣开束缚,反抗激烈。听见他的声音后?,动作?稍稍一滞,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将手上一直拿着的话筒放下?,不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话筒上嵌着带血的玻璃渣,在灯下?泛出的光泽诡异而漂亮。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曹双踉跄着跑近,一把将方舒雁拉远几步,拦在她面前,上上下?下?地看?她,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
“没事吧舒雁姐?没事吧?啊?”
没事。方舒雁抬手擦了下?脸上的被溅擦出的细小?血痕,摇了摇头。她被曹双按住肩膀,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才终于能把曹双的手拉开,看?向谈致北。
刚才谈致北在她面前动手,她没有躲,站在原地看?着他泄,表情无?动于衷。
谈致北本来还在挣扎,从头丝到指尖都写满蓄势待的暴躁。戴名扬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金诚和穆磊一人按住他一边胳膊,腿脚齐上地艰难绊住他,正在一迭声地劝他冷静。
他眼底泛着一点猩红,眼中布满血丝,眼神可怕得要命,却在感受到方舒雁看?过来之后?,蓦地安静下?来,定定地看?向她。
“再说?一遍。”
谈致北死死地瞪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方舒雁眸光平静,朝他牵牵唇角。
“何必呢。”
她说?,“你又不是没听清楚。”
谈致北忽地沉默下?来。
“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问。
方舒雁说?:“因为你不会娶我。”
谈致北深深呼吸,胳膊肘用力朝后?捅。戴名扬骂了一声,吃痛地放开他,他将金诚和穆磊甩开,走向方舒雁。
现场死寂般的安静,只听得到他向前走的脚步声。他在离她极近的地方站定,低下?头来看?她。
谈致北垂眸,看?着她,忽而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语气温柔地问:“雁雁,你是在向我逼婚?”
“没有。”
方舒雁摇摇头,抬头看?他,对他笑笑,“没人能真正逼得了另一个人,我也没有什么底牌去强迫你。我以为我刚才说?清楚了,我现在需要结婚,而你不会娶我,所以我要去试试别?的方法,看?看?到底怎么才能在短时间里?把自己嫁出去。”
谈致北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居然很平静。
“因为你妈妈想在死之前看?你结婚,所以你急着嫁人。”
他重复了一遍,眉头困扰地皱起?,想了一会儿,似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紧锁的眉头松开。
“你可以和她说?我们结婚了。”
谈致北对她笑起?来,显得十分轻松,“善意的谎言总是有必要的,是吧?可以理解。你和她说?的话,她是不是未必相信?可以让我堂哥和你一起?去说?。你想要哪个堂哥去说?,谈时墨?谈时凯?”
方舒雁听得莞尔,跟着弯起?唇角,表情柔和,笑着叹了口气。
“致北,别?这么幼稚。”
她抬手摸上他的脸颊,帮他仔细地擦去流出来的一点血迹,温声叮嘱,“我还是想找一个足够爱我的人结婚,以后?你自己好好的。”
谈致北唇角的一抹笑意缓缓敛去,面无?表情地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用力极重,手背上泛起?青筋,也将方舒雁的手腕迅捏得白。
他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地看?着方舒雁,冷冷地问:“雁雁,当初我们在一起?时,你说?了永远不会离开我。这才过去几年,你的永远只有这么久?”
方舒雁眼睛慢慢眨了一下?,表情平静。
她说?:“致北,在爱你的这些年里?,我信守诺言,对得起?我自己,也没有对不起?你。”
那时她还没觉出谈致北的不对,只以为他乖戾冷漠,性格孤僻,嘴上不饶人,性格恶劣。她自知自己也不是个完人,有孤峭尖锐的部分,是以并?不在意谈致北的不完美。在朝夕相处中对他生出依赖和眷恋,试探着朝他伸出手,做好了一旦对方不领情,立刻潇洒抽身,头也不回的准备。
对于她逐渐不再遮掩的小?心思,谈致北表现得阴晴不定,有时显而易见地受触动,也有时应激性地面露厌恶。方舒雁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天知道怎么就?捱过了他喜怒无?常的那段时间,直到那一天,他用一种有点奇异的眼神,定定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仿佛要认真把她刻进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