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林屹放下心来,轻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温声建议道:“以后可能会遇上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招个法务吧,你也能轻松一点。”
普通业务上的法律问题,唐清悦觉得自己还能应付,之前陈识也是一个人做的,况且现在苗厂的情况不好,只能尽力压缩成本,招人还是以后再考虑。她没回答,抬起头,用困到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问到最开始的问题:“你怎么这时候来瓯水?”
余林屹的表情不再温和,他似乎要讲一件很棘手的事,神色犹豫,又带着无奈。
唐清悦没催,等着他开口,半响才听见他的声音,轰隆隆的,像夏季最骇人的雷声。
“早上你爸妈突然来平湾,我爸妈和爷爷招待他们,聊的不太愉快。我刚才送他们回来。”
我们分手吧
唐清悦几乎被吓到,几步退出余林屹的怀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爸妈去你家了?”
“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出门上班了,接到家里电话才赶回去。叔叔阿姨他们…”
余林屹顿了顿,“他们的态度跟上次差不多,爷爷也有些生气了。”
余林屹讲得很委婉,事实上他从玩具厂折回家中时,几人已经吵到不可开交。
一大早,唐父唐母自作主张找到余家别墅,刚进门就嚷嚷着见余林屹的长辈。余家人客客气气把他们请入家门,泡茶接待,没想到他们一开口就直接了断地让余林屹跟唐清悦分手。
林亚琴对儿子目前的感情状态也不甚了解,只是在家听他简单提过几次,因此她礼貌回答:“儿女的事,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要不要处朋友,是走到结婚还是缘尽于此,相信他们自己心中会衡量,不用我们做长辈的来决定。”
徐秀霞对这样的思想不屑一顾,只会断章取义,大声反驳道:“我决定不了别人家的孩子,自己的女儿我还不能做主了?你们这样复杂的家庭,我们普通老百姓高攀不起,让余林屹趁早放过小悦吧,别耽误了她。”
“耽误?”
余爷爷很不赞同这个词,“我相信林屹跟小唐交往,绝对是认真的态度。”
唐力胜哼笑一声,“我不管他认不认真,总之这门事我们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小悦还年轻,不懂事,容易被你们这些有钱人的表面功夫诱惑到,一时鬼迷心窍。我们做父母就是要让她看清眼前的真实情况,帮她做正确的决定!”
余兴业眉头紧蹙,听到这样的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家每个人做事都光明磊落,不存在表面功夫。”
“你们自己做的事还非要我们说出来嘛。”
徐秀霞自以为戳破余家人的伪装,过分的话脱口而出:“儿子三十多岁不结婚,我还奇怪呢,一打听,原来逼死过别人家的姑娘。这才没几年,又装成一副好人样哄骗小悦。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们,再多钱也买不了我女儿,想都别想!”
这话结结实实戳中余家人的痛楚,但事实并非如此。镇上的风言风语传什么的都有,余家人有听闻,开始还会解释几句,不过多说多错,传来传去又变了味,他们也不再对外人认真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近两年也这些负面传闻渐渐少了,他们几乎快忘却这段糟心往事。
此刻的情形,林亚琴认为有必要为儿子说点什么,“当年那段感情,林屹确实有责任,但他并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错事。事情的真相……”
“这都不算错事,那什么才是错事,你们有钱人的道德原来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啊。”
徐秀霞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夸张,讽刺地说:“那是人家姑娘还活着,才轮得到你们现在继续嚣张。要是真死了,你们不会还觉得儿子没做什么错事吧?”
林亚琴是温和的性格,实在不擅长争锋相对的场面,听到这话,她立刻闭上嘴,只能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生闷气。余兴业在生意场上待惯了,日常人际交往中哪怕再排斥对方,也十分注重体面,说不出露骨的过分话。
倒是余爷爷,退休几十年,过着舒适的晚年生活,人人都尊敬他,养成了受不得一点委屈的脾气。他主动迎上唐父唐母的话,不输气势地说:“我们家林屹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没做过歪门邪道的事。当年那姑娘,是她一时犯轴了,大家早就和解,是非对错自在人心,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唐力胜只当老爷子在摆谱,他激动地站起身,趾高气昂地喊:“漂亮话谁不会讲,我管你们歪门邪道还是堂堂正正,只要让余林屹跟小悦分手,你们就是杀人放火也和我们没关系,别祸害到我们头上就行!”
他话里话外把余家骂了个遍,恶意揣测的范围越来越大,余爷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用力咳了几声,站在一旁的阿丽慌忙给他端茶水。
阿丽也是平湾人,在余家干了十几年,一直照顾老爷子,对雇主感情很深,知道余家人做事绝对不是唐父唐母口中那般上不得台面。她实在听不下去这些谩骂,忍不住想要回嘴:“唐小姐看着挺优秀,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不讲道理的父母。”
“你说谁不讲道理!”
徐秀霞像只点火的炮筒,直接冲到阿丽面前,“难道我们不配做她父母?要不是我起早贪黑,一点一点把她拉扯大,培养她,供她读书,她能有今天。你算老几,不知道就闭嘴。”
阿丽也被气到炸毛,她不过脑子地说:“唐小姐是很厉害,但摊上你们家这样的家庭也要大打折扣。小余总要长相有长相,要钱有钱,家庭和睦事业有成,和你女儿处对象,怎么算都像是你家高攀,你们不珍惜就算了,还敢跑到这里大吵大闹,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