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心道:你这人有可能不沐浴吗?弄脏一丁点都像要了你的命。支开了下人,万一什么时候要沐浴,难道你会自己提水吗?不会!绝对不会!长风被左河灵拉了去,忘忧修为虽高,但生活像是一个痴儿,他哪能照顾你?还不是得要我这贴心的下属给你提水来。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他家主子哪能缺了他这位知晓他脾性的下属?脸上不禁浮着得意的表情。
忘忧坐起身子,长滑过他的肩膀,却没有掩盖他身上的红印。他稍稍倾头,看着上官望舒轻声道:“都给你提水了,你还不让人家进来侍侯你?”
上官望舒无奈叹气扬声道:“你在门外等等。”
忘忧想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可视力不足的他根本不分清哪件里衣才是自己,便随意拾了一件,却被上官望舒取了过去,放在了床上,他微愣地看着上官望舒淡淡的脸容道:“作甚?”
上官望舒轻叹一声,又在地上拾了另一件单衣,替忘忧穿上,替他绑上了腰带,从后搂着他腰,埋进他的颈间道:“你还有许多事情,未告知于我。”
忘忧覆着他的双手道:“告诉你,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那我为何要说?”
“你的眼睛未痊愈,也不打算说?”
忘忧的手稍稍收紧没有说话,上官望舒又再次出一声轻叹,放开了在他腰间的双手,把衣裳穿上。
云帆在外面提着两桶水站了良久,也不见他家王爷开门,他又不能破门而入,现在这种姿态,像极了做错事被人惩罚的人一样。
房门出了哑声,开门的不是他家主子,而是消失了一天的忘忧。
云帆感觉,这段时间总能在他家王爷的卧房中看见忘忧的身影,也不明白,他家王爷有何事不能与他与长风一同道说,非得与忘忧单独倾谈。是因为忘忧鬼族的身份?只见忘忧的脸上像是泛着微微的薄红,云帆只道,许是天气炎热,把这冷得要命的人给热得脸红赤耳来。
他提着两桶水,往屋内进去,他家主子坐在卧房中央的桌子旁,可那脸色却是沉得可怕,只是巧合得很,烛光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也像浮着一丝红润之色来,云帆暗暗地叹了口气心道,若不是他机灵,他家主子在如此炎热的天,不给他打水沐浴,怕是自己会看不见翌日的日出。
他向上官望舒弯身行礼后,便把水桶中的水往浴桶中倒去,他这样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方把浴桶中的水注满,累得他额上泛汗,双手软。忘忧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哼过半句声音,也没有帮忙之意,只默默地看着这人忙得汗流浃背,脸容看不出是何种感觉。云帆虽然迟钝,可毕竟是跟随在上官望舒身旁五年的人,看着上官望舒与忘忧之间那种欲言又止,静得让人尴尬的气氛,总是猜到,他俩之间,或许谈论上出现了什么事情,使这两位冰冷的人,中间仿佛隔着一层纱帐,像是隔开,又像是一揭便破。
他还是识趣地向上官望舒作了揖道:“主子,水好了,主子请先沐浴,属下稍晚再来。”
还来!?
上官望舒心道。
他挑了眉看着跟前这愚钝中又确是对自己的事十分上心的人,想要作,却又作不出来,只暗自收紧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沉声道:“不用,今晚你且去歇息,明早再来。”
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明早不用太早来,己时便可。”
“己、己时?主子,己时都要准备午膳了!”
上官望舒不动声音道:“让你己时便己时来,还有,今夜忘忧留在此处,就这样。”
忘忧没有看向上官望舒,可云帆却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位静静地站着的人,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却又不好开口,毕竟上官望舒是他家主子,他要干些什么,实在轮不到他去询问,也没有资格去询问。
他只默默地又作了揖,便要退出去,忘忧淡然的声音响起道:“长风呢?”
云帆顿了步子道:“他啊,他被左君主拉去喝酒了。”
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失笑道:“我家主子与左君主真像,都喜欢喝酒。你说,他在檀城还喝不够,到了龙谷也要拉着长风喝个够。”
忘忧忽然出一声轻笑,却没有接话,云帆看着那虽易了容,却仍散着让人无法抗拒魅力的忘忧,又作死般道:“嗯,果然,你笑的时候,确是挺好看的。”
忽然啪的声音响起,云帆吓了一跳,愣然地看着那面沉如水,手掌放在桌子上的上官望舒,却听见上官望舒带着冷意的声音道:“还不走?你是想在此处留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