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张俊元帅的营帐。穷凶极恶的戚方匪军在岳飞大军追赶下已经走投无路,恰遇到张俊元帅大军赶到,于是趁机投降了素来待人平和的张俊。
“血债血偿,不杀嚣张的戚方不足以平民愤。”
岳飞闻讯带岳云赶去张俊大营,血债未偿,如何令戚方归降。
诸将一阵争执,张俊捻须平和的笑:“鹏举,降将勿杀,这是规矩。鹏举此外的条件但讲无妨。”
傅庆同岳翻对视,厉声说:“若要归降也容易,拿了戚继祖的血祭广德军无数亡魂,否则民愤难平。”
张俊元帅舒缓了语气似乎为难的口气同降将戚方商量,目光却探寻的看了眼一旁的岳飞。岳飞的条件十分苛刻,张俊也不忍得罪岳飞,但毕竟戚方归降了他。
云儿偷眼看父亲,一脸沉肃。莫说广德军近年来屡屡被戚方匪患祸害,爹爹前番险遭戚方暗杀。就是这些日傅庆大叔和六叔岳翻剿匪也伤亡惨重。前些时傅庆大叔被戚继祖骗入竹海,忽然间埋伏的匪人弓弩齐发,险些要了傅庆大叔的性命。另一次父亲亲自率一千精兵追杀戚方,戚方却拆毁官桥,肆无忌惮的令他儿子戚继祖射杀父亲,好在父亲躲闪及时,那箭正中入旁边一颗翠竹。父亲拔下箭,那根莹绿的竹杆上赫然刻着“戚继祖”
三个字,父亲惊愕之余将箭插入箭簇。自剿杀戚方匪患以来,岳家军的将士提到戚继祖这箭无虚发箭箭穿目而入的绿竹箭,无不胆战心惊。也正是为此,父亲才要鼓舞士气亲自带兵追赶捉拿戚方,不想戚方被追得走投无路,反觍颜投降了刚赶来安吉的张俊元帅。
如今父亲提的条件,分明就是想杀了这恶贼。哪里有父亲为了求活命,把自己儿子献出来的道理。况且戚继祖虽然年少,却是骁勇无比,哪里肯如此束手就擒。
令云儿奇怪的是,戚方竟然喏喏称是,允诺说傍晚必然绑子来请罪,听凭张相公处置。
看了满眼谄笑离去的戚方,张俊捋了胡须叹息:“当年这戚方早年也是同鹏举你同帐在杜充元帅帐下为将,不想却背叛朝廷落草为寇。这戚方的夫人可还是杜充元帅的侄女。”
“戚方浪得虚名,无非是草寇,也值得一剿?”
张俊身边一身戎装的小衙内张绣开口接道。云儿不由多看了张绣两眼,依然的风姿俊逸,戎装仍显美少年英姿。适才在大帐外,张绣一把拦了云儿的去路,挑衅般捏起云儿的下颌端详:“长大了,益发的俊秀了,难怪官家赐你锦袍。”
云儿没理会他,绕开他的纠缠在帐外等候,张绣在一旁笑问:“明日回宫,你可想随了本衙内去见官家?”
自从扬州蹴鞠胜了张绣,害得张绣当众被辱打,张绣每见了云儿就似乎想到那份屈辱,总是忿忿。
暮色罩大地,转眼晚饭吃过,岳元帅起身告辞:“相公,怕是这戚方使诈,故意拖延。岳飞定要回去布置,明日发兵剿平戚方残部。”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通禀:“降将戚方到。”
昏黄的灯光,戚方走进来,怀中紧紧横抱一黑色包裹,包裹外空垂两条腿。
“大帅,戚方诚信投诚,望张相公和岳相公体察。所谈条件,戚方已将小犬带来,凭相公们发落,只是求相公饶他狗命,有开罪相公之处,戚某定去严惩。”
众将哗然,难以置信戚方真能捆子来受戮。
双眼喷火迫不及待冲上前的是傅庆,一把揪了那黑色的包裹掼在地上,包裹滚开,里面趴在地上的是一位清瘦的少年。傅庆上前一脚踢去,少年翻滚几下,在地上抽搐几下。
傅庆嘡啷一声抽出宝剑,戚方慌忙凑上前挡了孩子跪在地上:“傅庆将军,饶命。他~~他服了蒙汗药,他还没醒。”
傅庆一脚踢开戚方,踢翻地上的戚继祖,手起剑落。
那剑就在戚继祖头上三寸的地方停遏。
苍白的面色,薄唇柔和的线条,真难看出凶狠。
云儿一直好奇这传说中凶悍的小贼是如何模样,如今一看,惊奇又有些失望。不是青面獠牙的怪兽,倒似是阎罗殿里的孤鬼。
“我这就弄醒他。”
戚方慌张的四周寻茶水。
“慢些,给他绑了。”
岳翻吩咐。云儿反是鄙视的看了眼六叔,如何这被抓到宋营地俘虏,还怕他不成。
泼醒戚继祖,戚继祖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四下环顾。单眼皮下那眼睛不是很大,却是炯然有神,那目光清寒如利刃,眼色中的惊慌。扫视到父亲忽然变作愕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头痛欲裂总记不起来路,只愣愣的叫了声:“爹爹。”
他只记得父亲唤自己去喝了碗汤,不记得如何来到这陌生的地方。
惊慌地眼色看着父亲,探寻眼前的一切。
“儿呀,去给相公叩头谢罪!”
戚方板起脸,没了同张俊岳飞说话时的卑微赔笑。
戚继祖不解而羞愤:“爹爹果是降了?若降爹爹自己去降,孩儿死也不降!继祖带娘离开就是。”
“放肆!”
戚方低声呵斥,“继祖,去给傅庆将军磕头赔罪。”
戚继祖傲然地爬起身,斜睨傅庆、岳飞一脸奚落:“原来靠蒙汗药的伎俩擒拿戚继祖,也不光明磊落。”
“叶儿!”
戚方呵斥。
傅庆上前一把揪起戚继祖,几个耳光,反手扣剑架在戚继祖脖子上:“小畜生,你杀了多少宋军兄弟,今天将你千刀万剐!”
戚继祖毫无惧色,惨然的目光看着父亲。那出卖了他,拿他当筹码换取安宁的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