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因为铁铉为人不喜计较,觉得秦挽不过是说话刻薄些,骨子里对他是实诚的关心,因此,铁铉与秦挽倒也相处得和乐融融。
撑船的汉子显然对秦挽的道歉十分喜欢,他大手一挥道:“没什么,阿悠总说智者干什么,必有什么的,人谁无过……”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船大哥,你的记性可不好哦~”
莫珍珍的性子本就开朗,此刻也一改前些时候的阴郁,变得俏皮起来。
撑船汉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哈哈,家里穷,没读什么书,这些还都是听阿悠说的,可惜青哥时不时的总发病,要不,据说他的学识比阿悠还好,这里的娃娃们就不用花阿悠的钱请外头的先生来教了。”
“那个阿悠还替你们的孩子请先生?看来他有些家底……”
秦挽依旧是淡淡的笑容,但铁铉却明白他又开始套话了。
撑船汉子卷了把裤腿,拾起船蒿用力插进水中,一撑,原本顺着水流悠悠向岸边靠拢的小船顿时如离铉的箭般迅速靠岸。
“阿悠也不过是早年父亲留下一些家底,如今又要养得病的青哥,还要出钱请先生,自已的衣服也不见换新,乡亲们都过意不去,这不,他们哥俩的衣物清洗和饭食,都由乡亲们自发担下了……”
撑船汉子熟练的将手中的缆系在船鼻子上,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就算这样,我们也觉得抵不过阿悠对我们的好……”
“阿武哥,这回来的又是谁啊?”
一个眼睛特别亮的女孩子挽着裙脚,一路小跑到岸边,那裙摆撩得高了,露出一截小腿同,脸上的天真浪漫让人侧目。
“阿其,你怎么一听到有外乡人来,就跟见了金子似的,是不是急着给你爹找一个乘龙快婿啊?”
阿武接下铁铉递来的铜板,数也不数的放进系在水烟杆上的长袋中。
“阿武哥,我就等着找个象阿悠哥这样有学问的好人呢~”
阿其笑眯眯的说着,言语实在有些大胆,而且眼睛还滴溜溜的往铁铉他们几个身上看,瞄到秦挽的时候明显多驻留了一会儿时间,又收了回去。
“不知羞的小妮子,你还想着阿悠吧?要不,来来回回找阿悠看病的公子哥不少,怎么不见你赶紧嫁出去?”
阿武哈哈大笑,似乎这种对话早就习以为常,言罢后还回头道:“阿其是镇长的女儿,说话总没正形,不过可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们若是对她有意,可要加把劲啊……”
“阿武哥……”
这下阿其恼了,脸上浮起红晕:“你再乱说,我就告诉阿武嫂子,你上回又偷偷喝了阿悠哥的酒……”
“好了好了,不说不说,你不要总拿这种事来要胁我,再说了,这酒是阿悠请我的!”
阿武连忙告饶。
阿其显然只是吓唬而已,见阿武如此便抿嘴咯咯笑个不停。
“阿武哥,我们也是来找阿悠的。”
铁铉见他们话起家常没完没了,便插了个空子说道。
“你们也来找阿悠哥看病吗?”
阿其一脸的好奇,挽在手里的裙脚也放了下来,的确是亭亭玉立,虽不比纪仙儿那般玉洁冰清的美,却是带着乡野特有的清灵活泼。
“……这,我是替一位故人来看望阿悠的……”
铁铉回头看了看秦挽和莫珍珍,选了个比较无关痛痒的称呼。
“哎~你早说啊,这钱我不能收……”
阿武一拍大腿,就将插在腰后的水烟杆取下,把长袋里放的铜板全数倒出,拿着就要往铁铉怀里塞。
铁铉连声说着:“不能这样……”
结果和阿武推来搡去,头大不已。阿其只站一旁看热闹,又是咯咯笑个不停。
秦挽见了,便走到铁铉和阿武身边,没见有什么动作,就已将阿武卸到一边。“船家,我们不缺这点钱,不管是不是来找阿悠,这钱我们一定得给,你就收下吧!”
阿武咋着舌道:“年轻人,你好大的力气……”
秦挽微笑道:“练过一些拳脚功夫。”
“怪不得!”
阿武啧啧夸奖:“看你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没想到却不是和阿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我真是看走眼了……”
阿其噗嗤的笑了出来:“阿武哥,你快些回家吧,我来的路上遇见阿武嫂子,她还在念叨你怎么没从青河镇回来,是不是钻到哪个不要脸的寡妇家里去了……”
“这婆娘,怎么嘴都没个遮拦的……”
阿武顿时黑了脸,脚底抹油般的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吼:“阿其,你带客人去找阿悠吧~”
“哎……”
阿其脆生生的拉长了调子应着,等看不到阿武身影了,她才转过头笑了笑:“外乡人,我带你们去见阿悠哥……”
铁铉一行人从未走过水乡的弄堂,阿其虽在前头领路,但因为路太窄,只比一人宽一些,抬头只能看见一线天空,于是便只好摸着黑跟在后头。两侧的墙上每隔老远,才有一盏照明的油灯,不熟悉道路的人行走着实有些勉强。幸好,这段路并不算长,在莫珍珍不小心绊了几下脚后,终于到了阿悠住的地方。
只是简简单单的民房,但背后却靠着河道,秦挽和铁铉相视一眼,都觉得被耍了。
阿其回头见众人有些错愕的表情,只是嘻嘻一笑,快步跑到大门前,抬手就把房门擂得山响:“阿悠哥,有客人……”
房门吱呀一声向里开了,一个年轻男子带着略有些无奈的神情道:“阿其,你又淘气……早就听到有人来,你居然把人拐得那么远……”
阿其撅着嘴道:“阿悠哥,是青哥说那些找你做事的人都是坏人,要我给他们吃点苦头嘛……”